她当即惊惶地翻了两下身,又被他轻而易举地捞了回去。
“乔夫人是觉得我荤素不忌?我还远没有荒唐到那个程度。”
这话相较于他怀里的热度,是极其缺乏说服力的。
云湄没有掉以轻心,暗暗观测着他的动向。
少顷,他倒是把眼睛给闭上了,瞧着一副预备酝酿睡意的模样。
可是,就算他什么也不做,当下的云湄也无法接受就这么与他同床共枕。
这也就算了,睡得这么近,展现出互相依偎的架势算怎么回事?
她与乔子惟这个正经的丈夫,寻常都不见得这般亲密相依,他一个外人倒是登堂入室,为所欲为。
云湄越想越抵触,趁着他眼睫的震颤幅度宁静下来,呼吸也趋近平缓时,悄没声地转动两圈,脱离了他的怀抱,整个身躯吊在床沿,欲坠不坠。这样舒坦多了,起码心上的谴责减弱了许多。
云湄认为自己在他强制的亲吻下经不住淋漓起意,已经足够天打雷劈,眼下真再放任下去,安心地与他相拥入眠,那真要在乔子惟跟前落得个惭愧无地了。
还没安心多久,又被连人带被子捞了回去。
云兆玉睁开眼睛,道:“你是不是非要闹得所有人都不舒坦?安分睡下不就是了。”
“大人抱着我就舒坦了吗?”云湄下巴努了努,意有所指地说,“我看大人也不是很过得去的样子。”
她身上有月事,有些事情想也无用,且他这段时日自来缺觉,时下也是真困了,嗓音低迷了不少,没过脑便回了句:“难不成我还抱着别人去睡?”
这倒是给了云湄一个全新的思路。
倘若此人能与旁人开展一段正常的郎情妾意之缘,是不是就能把她忘在脑后了?
云湄一时间若有所思。
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无奈,她只能直挺挺地在他怀里歇下,又因很有些不相信他,这一晚于迷糊与惊醒之中来回折腾,比不睡还要闹人。
云兆玉庶务傍身,需得保持休息,再没功夫搭理她,只臂膀稳稳将她圈住,自睡自己的,一觉直到天亮。
这是云兆玉近年来睡过最舒坦的一个觉。
也是云湄近年来睡过最难捱的一个觉。
清晨醒转,云湄顶着眼下新生的两片浓重青影,精疲力尽地坐起来,眼看着云兆玉神清气爽地翻身下榻,往厢房洗漱去了。
不过好在除却精神上的折腾,身上倒没有往常来葵水时会附带的坠痛感、与时不时地冒冷汗,反而干爽极了,也不知是不是枕畔躺了个人形火炉的效用。
趿鞋下榻时,也觉行止间周身轻盈,脉络之中气血活泛,仿佛有一缕真气游走其间引导疏通,浑没有处于月事之中的恹恹滞涩。
这种体内流淌有真气的感受,令云湄十分熟悉。
云湄想起,昨夜那人的手心,一直搁在她下腹处。
她心情复杂,不愿多心自恋,便不再多想。
既然院子里多了个留夜的女人,原先从不进房里来伺候的女使们亦能鱼贯而入,伺候云湄起居。
虽则训练有素,但云湄毕竟出现得不清不白,间或会有人在干活的空隙,偷偷地觑上云湄两眼。
许是一回生,二回熟罢,云湄起先还会躲闪遮掩,眼下已经快要自如起来。待得反应过来,简直惊讶于自己的堕落,于是一整个晨间,云湄都在纠结摇摆的自我谴责之中度过。
真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人虽然没有彻底碰她,但相处的每一分、每一刻,都在蚕食她的意志,夜掳人妻、挑唆休夫这样的恶事,都能被他说成天造地设,合该如此,她是有夫之妇,怎能与这样的人共沉沦?
云湄左思右想,现而今惟有一个解决办法,那便是以要回家与乔子
惟进一步商量和离之事,求他放她归家去,正式拿到放妻书,她心里头才不会这般难受抗拒。
与他的周旋撕扯,留待后日再思索出路,眼下最重要的,是和离。
云湄思定,在宅院里寻了两圈,结果被告知他公务繁忙,出门去了。
云湄一言难尽,“那我呢?既然大人不在,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冬锋做出一副您可别为难我的模样,“大人没交代夫人的去留,咱们这些底下人,自然不好办呀。”
那便只能与上回一般,窝在宅子里空等。
云湄很有些焦躁,但对着这些底下办事的人,确实也没法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