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蹲在易北尧身边，李梧小声的叫他，很怕惊扰了体弱的人，细细观察已经失去意识的易北尧十几秒，精明的李梧判断出，他是癫痫发作了。
自从做脑部手术后，八年来，易北尧发作过两次癫痫，除却当时在医院的一次，日日跟在他身边的李梧在几年前见过易北尧发作一次，这是第三次。
“小丁，小宋！”
判定易北尧是癫痫发作后，李梧朝门外叫了护工的名字求助。
他看到易北尧的眼睛已经上翻的只剩眼白，软烂如泥的身子佝偻在轮椅里，脖子无力支撑头耷拉在肩头，被李梧第一时间扶住，一双内扣细弱的废手嗦嗦抖动，被轮椅固定带固定的下半身也在不住的抖动。
护工飞快赶过来后，李梧才打开易北尧腰上腿上的固定带，他紧紧抱住易北尧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边吩咐护工，“快，先生他发病了，我抱他，你们帮我，就在这里平躺，别把他摔了。”
“这，怎么了……”其中一位护工甚至不知道易北尧有癫痫病史，但好歹是专业护工，看了一眼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忙上前帮助。
李梧和一位护工抱易北尧离开轮椅，另一位护工铺开毯子在书房地毯上，三人合力让易北尧抽搐变形的身子躺在了地上。
癫痫发作大多几分钟即会停止抽搐，切不可过于用力按压患者四肢身体，尤其易北尧是瘫痪病人，他身体骨质和机能远不如普通人，大力的按压他肢体，极有可能造成骨折。
“不能太用力，让他抽，没事，别把胳膊腿压折了！”想到什么说什么，李梧的反应已经算是神速。
“头，李助理，用不用塞东西到嘴里？”手忙脚乱，护工有自己的固有认知，但还是要请示李梧。
李梧正护着易北尧头和胸部，马上回复了护工，“不用，第一下没要到舌头，不会再咬了，一定注意别呛到……”
李梧不管不顾跪在地毯上，让易北尧侧身背靠他的双膝双腿，虽说动作也有些慌乱，他还是很小心护住了癫痫发作病人的头颈，护工也很专业的固定易北尧不住抽搐的身体，既要避免他被口鼻分泌物呛住，也要避免他抽搐剧烈导致体内软管划伤膀胱、尿道，更要看护好几乎没有肌肉的瘦弱肢体。
不到五分钟，双目上翻失去意识，身体不住抽搐的易北尧渐渐停止了发作，他身体弱一些，完全恢复意识略慢，但还好是停止了发作。跪在他身边那三位皆是满头满身的汗，毫不嫌弃他身上的呕吐物，李梧小心翼翼抱住易北尧，做了简单的清理后，拿来毯子把人包裹好，马上将人送往医院。
突然的刺激、情绪失控导致易北尧癫痫旧疾发作，芮晗这边情况也十分不好，面对韩冬阳的死讯，她几乎崩溃，和小范第一时间赶往殡仪馆确认死者。一路上，芮晗身体因为害怕和难过，即使车内十分温暖，她还是在不住的颤抖，心中自责不已，毕竟两个人是工作搭档，她又是主理官。
“审查官，人已经没了，是意外，跟您没关系的，这是韩审查官的命啊，唉……”
“审查官，您放心，遇到什么事都有我帮您跑腿，您别担心，还有我们易先生给您做后盾呢。”
一边开车，小范还好心安慰芮晗，朝夕相处的同事突然没了，这事搁谁身上，谁也不好受啊。
这个时候小范也好，芮晗也好，他们还不知道，易北尧那边癫痫发作，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易北尧身体特殊，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他没办法出看她、陪她。
Y市来的公职人员，突遭意外离世，使得所涉及之处全部乱作一团，芮晗也不知道什么事该先做，哪件事可以延缓。
她及时通知了单位领导、办公室同事这个噩耗，第一时间韩冬阳家属接到了通知。
第19章第19章生病这件事，和命运一般……
生病这件事，和命运一般，只有发生了，才会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多年不曾发病，易北尧几乎忘记除了瘫痪，自己还是一位癫痫发作风险极大的脑部手术病人，这一次发作，完全是意外。
躺在医院里，易北尧恢复神智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芮晗，“李梧，晗宝，晗宝，她……”嗓子里又腥又苦，滋味并不好受，他自己也在疑惑，究竟是怎么了？
“她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先生，芮审查官刚从X市回来，她现在非常好。但确实是有事发生，是韩冬阳，韩审查官在玉京门口出了交通意外，很不幸，当场死亡。”绝不能再刺激易北尧，李梧看他醒过来问芮晗，不等他再说什么，马上将现在的状况详细告诉易北尧，免得他牵肠挂肚、过于伤身。
“韩冬阳，死了……我这是怎么回事？到医院来做什么？”知道芮晗要回来，易北尧心里的开心藏不住，张罗着又理发又是洗澡，希望有一个好的状态迎接心上人回家，他也想多跟她在一起。结果，听到李梧接小范那通电话，惊的易北尧癫痫发作，意识完全丧失，直接进了医院。
“您听到我和小范打电话，大概是心里焦急，癫痫发作，所以我才把您送来医院。万幸，没伤到哪里。”李梧也被吓到了，他也没准备，谁知易北尧那么突然的发病，以后真的时刻要有人守着他，否则再发病的话，对他身体伤害太大了。
接下来，李梧把癫痫发作的时间和全部情况给易北尧复盘一遍，毕竟易北尧清醒的还算及时，能做决策的人，只有他自己。
躺在病床听亲近的下属复盘自己发病的过程，易北尧明白李梧关心他，但不能替他做决定的心情。闭起眼睛易北尧把自己当做鸵鸟几分钟，对于癫痫发作，他没有一丝印象，但可以想象那个赃污狼狈的场景，难怪自己喉咙里味道怪怪的。来不及闹心自己的病情，易北尧满心满眼只有芮晗，他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别提有多么艰难，“走吧，晗宝在哪里呢？我们去找她。”
所有人都知道发病之后易北尧应该住院用药休息几天，但更知道芮晗对他意味着什么，即使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瘫痪病人，易北尧此时此刻也绝不会留在医院，他要去到芮晗身边，才是最正常的他。所以没人开口劝阻，全部手脚勤快的整理东西、出院。
“晗宝，我来了。”来到殡仪馆，看到守在灵堂门口的小范，易北尧操控轮椅到坐着发呆的芮晗身边，他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心上人。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一开口已是关心，芮晗看他衣服发型还是端正好看的样子，可这人脸色过于苍白，气色也太差了。
“我来陪你，你一个人会害怕。”这种地方她怎么来过？易北尧不放心芮晗一个人奔波于韩冬阳的身后事，何况对方是非正常死亡。
“我不怕，没事的。”已经煎熬了一天一夜，芮晗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真的太难受了。
“晗宝最棒了，”八年时间，他的晗宝独自承受了多少，易北尧心里有数，现在不同了，晗宝来到他的城市，他怎么会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事，“不过，我在这边，会更好些。”
张晓磊死了，韩冬阳死了，易北尧还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暗下决心，芮晗爱不爱他，会不会和他在一起并不重要，她的平安才是第一位重要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