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男孩，像只慵懒的猫儿，眼角微微上挑，充满餍足的意味。
男孩喜欢我泡的花茶，他心想。
戒备森严的古堡成了男孩逃课的好去处，时常光顾却并不多话，大多时候只是坐在窗台上看他画画，抑或是晒晒太阳喝杯花茶。
没多时花茶见底，日渐西斜，画板上的画，也渐渐有了人形轮廓。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男孩离开时，问起他的名字。
“卡尔斯。”他看向窗台上的男孩，轻声回答。
男孩点点头，愉快地朝他挥手，“谢谢你的款待，卡尔。下次见。”
他动动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孩跳下窗，蹦蹦跳跳消失在暮色中。
没关系，下次再说吧，他这样安慰自己。
一天，两天，三天
他还是习惯坐在窗前画画，却一连多日都没再见到那个男孩。
画笔悬停空中久久未落，他望着窗外的花园，生平第一次地，无比渴望走出这座城堡。
ii
平静，总是毫无预兆地被打破。
“经受不住考验的继承人，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这里，不留没用的东西。”
窗外雷雨交加，满室都是画纸的碎屑，父亲冷血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回荡，他赤脚坐在床尾，把脑袋深深埋在膝盖里。
高台上的蜡烛吐出几滴烛泪，骤雨拍打窗棂瑟瑟作响。
既然毁灭，那就一起毁灭好了。
他走向烛台，狂风鼓起白色帷帘，卷起他的睡袍，像朵开在烈火之中的山茶花。
烛光照亮湛蓝色的眼瞳，隐藏着最偏执的攻击，尖锐而阴郁。
冰冷的雨幕中，一抹白突兀地闯入视野，雨衣下的男孩，额头的发丝湿漉漉贴在脸颊，甚是狼狈。
“我可以借宿一晚吗？”
颤抖的尾音惊惶不定，却偏偏脸上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
几乎是一瞬间，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等反应过来时，男孩已经飞快脱下雨衣，踩着地毯躲进了床被间。
等上了床，男孩才后知后觉问他，“没有打扰到你吧？”
他怔仲摇头，凝滞着脚步走回床前。
男孩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歪头开床边的他许久，半晌传来一声呜咽。
“卡尔，你在发抖。”
他慢慢躺下，神色怔仲地望着天花板，突然，灼热的温度传来，仿佛能一直烫到他心底。
男孩抱住他的双臂，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势，将暖意源源不断传给他。
“怎么样，还冷么？”肩头传来男孩关切的询问。
很暖和。
黑暗中他张张嘴，无声地说。
“以后下雨记得关窗户，要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明明前一刻还请求他收留，这一刻就霸占他的床，像个小大人对他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