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如果没什么重要东西,我们先离开婆罗山再做打算。”李凤迤问荆天狱道。
荆天狱沉吟片刻,龙子斋武功不弱,但被那怪人一招制住,而他甚至连对方出手都没看清楚,自知怪人武功之高绝对在他们四人之上,留在山上过度危险,便点头道:“我让右护法带唐廷下山,我们一起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这日清晨时分,金边湖再度溢出令人惊异的金色光芒,一瞬间婆罗山和吴哥似是整个被照的透亮,仿佛太阳过早地升起,却又在片刻间就降下,连同轰然巨响,连同金边湖的湖水整个沉没在那片突然闪现的光芒里。随后,一切就倒塌了,惊天动地,排山倒海,原本高耸的婆罗山在震动过后仿佛被拦腰切断了一半,另一半早已深深沉入地底,堪堪逃离的六人在山脚下目瞪口呆地面对这一幕,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昔三十六吴哥城
过了半日,六人在距离婆罗山稍远的一个小镇上逗留,那里正好有沈家庄的绸缎生意,由唐廷安排住进了骆老板的宅子里。
待众人吃过东西稍稍休息过后,步如云便找了其他三人坐下来讨论如何对付那个怪人。说是“对付”,又谈何容易,那怪人来历不明,武功路数不得而知,亲眼见识过他的恐怖之后,哪里想得出什么对策。而且那怪人出现不到片刻就毁了整座婆罗山,他还吃了龙子斋,这样一个人,一旦下山势必会造成大规模恐慌。无论如何,这个怪人必须要设法除去,现下只知道黄金可以封住他,但那么多黄金都被他压在了湖底,一时半刻根本挖不出来,又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将他制住?
四人沉默良久,没人能拿得出主意,甚至直到此刻,骇然的情绪仍然纠缠不去,他拗断龙子斋那一幕历历在目,想忘都忘不掉。
“石室中若非克制他武功的招式,那很可能就是他武功的来历,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参不透就没有丝毫用处。”李凤迤率先开口道。
“如果短时间找不到办法制住那个怪人,那我今晚就先派人通知婆罗山附近各处衙门,让他们提早做好准备,带领附近百姓撤退,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百姓大批撤离,若是没有收容他们的地方,仍然会引起混乱,甚至造成不必要的死伤。”步如云忧心忡忡。
“我觉得首先要搞清楚他的来历,没有人是凭空出现的,也没有武功是凭空就练成的,他会吃人,会有如此恐怖的身手,必然跟他的经历有关,我想去一趟吴哥城,看看能否找到与此人来历相关的线索。”荆天狱道。
“一个人太危险,不如由我跟荆公子同行,李兄你留在这里。”木成舟道。
李凤迤点头道:“也好,我就留在这里,把招式默写出来。”
步如云闻言吃惊道:“那整整四面墙的招式,李公子竟然全部都记下来了?”
“嗯,大半吧。”李凤迤随口道着,似乎并不觉得记下来有什么令人吃惊的地方,但实际上荆天狱也是暗自吃惊的,所谓的深不可测,一直以来,除了李凤迤,他还没在别的人身上体会到过这一点。
四人如此商定,便分头行事,丝毫不再耽搁,只因那怪人既然活着出来了,之后会去哪里,又会做什么,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连一丁点可能性都猜想不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很可能饥不择食,被黄金封印了二十年,竟然没有渴死饿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龟息大法已经练至化境,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可一旦自龟息大法中醒来,那第一件要做的事,必然是吃东西。
李凤迤去到暂时借用的书房,闭目片刻,便拿起毛笔一点一点绘制那些连他也看不懂的招式,他暗自思忖这些招式那个人是不是能看懂,却在这样想的时候就又将之否决,只是运笔的手难免多出一丝不可察觉地颤抖,好半晌才恢复了本该有的沉稳。
他将自己关在房里一下午乃至一整晚,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才将所有的招式默写完,李凤迤这才出门找食物填饥,吃完对骆宅的下人说他要睡一天一夜,让谁都别进去打扰,下人诺诺称是,就见李凤迤回了房。
李凤迤回房后,将床上的被子摊开,把枕头塞进去拢成人的形状,随即打开窗户直接翻了出去,再将窗户关得只剩下一条缝,便沿着屋顶避过所有人悄悄离开了骆宅。
步如云回来的时候,听说李凤迤在屋里睡觉,便也不去打扰,倒是听说李凤迤将默写出来的招式就放在书房,他连忙去书房钻研,只是从傍晚到深夜,步如云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只好放下这些招式,先出去吃点东西,而原本他想找李凤迤探讨,却见他的卧室仍是紧闭,只好作罢。
这个时候,荆天狱和木成舟已经去到了吴哥城里。
所谓的吴哥城,只不过是沿用了曾经吴哥王朝的名字,它距离金边湖不算太远,是以当时金边湖泛起金芒的一幕,吴哥城里有些人都看见了,而金边湖附近的吴哥王朝其实多是寺庙,当地人皆崇尚佛教,自然也不乏那些不远千里前来朝拜的信徒们,只是自从二十年前吴哥王朝覆灭后,这些辉煌也早已远去,即便是沿用了“吴哥”之名,这座城池也跟曾经的吴哥王朝极为不同,放眼所及,皆是饱含风霜般的简陋,一切都是灰扑扑的,在这座太过容易就被风沙掩埋的城池里,灰是唯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