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师……道长。”
穆若水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顿,没有回头,进了卧室。
她停在一门之隔的房里,没来由地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方抬起眼帘,往床的方向走去。
偃骨,也叫入星骨,各类道教典籍中不乏记载,称之为仙骨。在遥远的过去飞升之人是否有偃骨已不可知,成仙已是传说。但是历代有文字的记录里,胸有偃骨者无不声显名赫,或开宗立派,或中兴玄门,逢乱世时甚至左右天下大势。
也不排除幸存者偏差,从名流千古的道士里挑部分长了偃骨的出来大书特书,自然个个都有大成就。
就说穆若水自己,除了本事厉害了些,开了个小小的宗门,上下就她一个,青史里不会记她一笔。
但是玄门公认的是,有偃骨者是适合修道的绝佳根骨,不止万里挑一,十万个人里未必有一个。傅清微既然长了偃骨,又机缘巧合接触了玄门,说明她命中注定有仙缘。
因为种种原因穆若水不得不将她引进门,至于将来会是谁领着她更进一步,犹未可知。
穆若水没有想过收徒这回事。
与其说是她不想,不如说她没有收徒的概念。蓬莱观也好,她身边也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徒弟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只见过一对师徒,就是今天在病房里暧昧那对,不像是什么正经师徒。
穆若水有些抵触,她对师徒关系有种莫名的看重,不容轻佻与放肆,除非她真的认定,否则她不会松口。陪伴她,和以师父的身份陪伴她,是不一样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敬重爱护,永不分离。
穆若水躺进了留有余温的被子里,关了卧室的灯。
*
吐纳的心法口诀很短,不过百来字,就是都是文言文有点拗口,傅清微对着灯下的笔记本先读通顺。
不懂的用笔标注在一边,明天白天再向观主讨教。
安静的夜晚只有运笔的沙沙声。
傅清微走了一下神,今天她们去医院探望占英,观主似乎对灵管局的人并不热切,不仅如此,反而很冷漠。岁已寒等人对她的态度却完全相反,不是说特别顾问吗?
观主和灵管局不熟的样子。
刚刚她提到邱月白,邱月白说三十年前观主曾经救过她的性命,穆观主也没有反应。
等等,三十年前?
傅清微的笔停了下来,眉头紧锁。
难道穆若水并没有沉睡百年之久?
可是山上的摆设和她的言行举止分明表示,她应该是民国时沉睡的。
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有一个人撒了谎?灵管局的人为什么要撒谎?
她们想从观主身上得到什么?
观主知道这件事吗?
明天她找个机会问问她,如果灵管局另有所图,她也好心里有个底。
傅清微在备忘录里记下这件事,继续把精力集中在口诀上,她的大学过得很充实,记忆力相比高考没有退化多少,百字的文言文多读几遍就能背下来。
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傅清微放下刚搬好的腿,把手机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