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英讪讪一笑,安慰她说:
“其实一次就考过的人挺少的,好多人二战三战的,今年监考我还碰到考了十次的,都有机会。”
傅清微两眼一黑,指着她的手都哆嗦。
占英瞅她一眼,马上偏开视线,眼神飘忽地小声提醒:“还有,你去考试的时候不要说你是实习生啊,假装第一次来,免得有人不忿,说你走后门。”
“……”
她不仅是个萝卜坑,现在还被盖章走后门的了!
就算她走后门,走的也是穆观主的,灵管局罪过更大,凭什么来宣判她?
傅清微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占科,我看错你了!”
负气而走。
占英把自己慢慢滑下来,滑进被子里,连脑袋也遮住了。
师父造的孽,都让徒儿一个人背了。
*
【我遭遇了巨大的职场诈骗!!!】傅清微恶狠狠地打字,把这句话发给甘棠。
对方秒回一大堆帮她骂狗公司的话,问她怎么回事,傅清微回了句【晚点再说】,然后把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穆若水。
在病房里她不出声可以理解,现在都出来好几分钟了,她不仅不说话,连面具都没有摘。
该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道长。”
“嗯。”面具底下低沉的一声,情绪不高,但声音是对的。
“你怎么不说话?”
“我回去帮你把那个骗你的人杀了,还有她师父。”
“别!”
穆若水这么说着,脚步却没停,可见只是随口一说,并未当真。
傅清微抬手去解她面具的红线,穆若水头微微一偏,轻而易举地避开,傅清微的手顿在半空,怔怔地看向落空的指尖。
自从观主下山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不让自己碰她。
傅清微去握她的手,她也收回大衣里,连演都不愿意演。
“为什么?”她问。
穆若水停了下来,涂满颜料的傩面充满傅清微的视线,她才发现穆若水如果不想让她看到,甚至不需要消失,明明站在她面前,她连她的眼神都窥不见分毫。
“你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明白……”最后两个字是从肺部急剧抽离的空气挤出来的。
穆若水单手拎起了她,掐住了她的咽喉,她的后背撞在了医院的墙壁上,双脚不断抬高,氧气的抽离让她脸很快涨成了红色。
在决定下山的那晚,穆若水想:人类的一生何其短暂,她愿意用自己无限的生命去陪傅清微一段有限的人生。
下山后的每一天,她都在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穿上现代人的衣服,压制自己杀戮的欲望,伪装成一个和她一样的普通人,她们可以度过平凡的一生,就像傅清微曾经想要的生活,宁愿死也不能舍下的生活。
她都陪着她。
她也想过她寿命终结以后,或者她变了,她就回到山里。
穆若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变了,她要离开自己。
不到两个月。
她也后悔了,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回到山里长眠,在走之前,她要杀了她。
她死之前最后一刻,都是和她在一起的。
穆若水的五指开始用力,人类的喉咙就像田野里脆弱的麦秆,轻轻一折就会扭断,那张总是会吐露雀跃话语的嘴巴会吐出最后一口气,明亮的双眼会永远闭上。
她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笑容,没有突如其来的拥抱,世界上再也没有令她安心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