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好。”穆若水依旧模棱两可,不愿意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寿数几何?”
“长生不老。”
傅清微屏住呼吸问了这个她最关心的问题,在得到答案的同时手里的筷子松了一下,险些没握稳跌在地上。
她用力地攥紧了竹筷,无论如何也露不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只好低头僵硬地掩饰。
一时间餐桌只有她进食的声音,此外静谧万分。
她不在乎穆若水是妖非人,她们俩在一起没有伤天害理,即使魔又如何?她到现在都没有真正杀过一个人。
但她最害怕不能与她共白首。
人妖鬼怪,人族的寿命最短,长命百岁就是人类能给出的最好的长寿祝福。一百岁对妖来说呢,弹指一挥间。
她只会是穆若水漫长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她不想当过客,她想成为她的终点。
说她自私也好,贪婪也罢,可是谁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会甘愿只做陪她一程的人?
她的落点,在她那里只是一个逗号。
比起消化她不是人的事实,她们之间寿数的差距才是傅清微迈不过去的天堑。
更别提一人永葆青春,另一个人鸡皮鹤发,鲜明残忍。
“我吃好了。”傅清微站起来收拾碗筷。
穆若水去房间把昨晚收好的行李箱推出来,傅清微在客厅打开检查了一遍,两人带着猫关上大门离开。
傅清微的话显而易见地少了。
两人买的商务舱第二排连在一起的座位,傅清微给她调好了躺卧,自己坐着扭头看窗外的风景,或者看书玩手机。
从前恨不得穆若水的眼睛黏在自己身上,反之亦然。
现在两人一对视,傅清微就偏开视线,又觉得欲盖弥彰,师尊可能会伤心,强迫自己看向她。
穆若水:“……”
她又不是瞎的,强颜欢笑都看不出来。
穆若水干脆闭上眼睛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给徒儿时间与空间。
反正她的时间多的是,该忧虑的是傅清微。
把一生的维度放在千年万年里是非常短暂的,某种意义来说,她看向穆若水的次数,看一眼少一眼。如果不看,连这一眼都没有了。
宾馆前台,取了大床房的房卡。
一晃又来到了晚上。
傅清微洗漱完,盘好腿准备打坐,特意叮嘱了一句:“师尊困了的话就先睡吧,不用等我。”
穆若水听话地拉起被子就睡了。
她像这样言听计从的机会不多,傅清微又开始觉得她很可爱想亲,打坐都迟了两分钟进入状态。
满室的清气围绕着打坐的年轻女人盘旋,在修行者眼里会看到一团流动的白雾,以她为中心旋转,融入皮肤,经络,最后是血液。
气血充盈,周天清气饱满,犹如乘鹤的仙人般飘飘然。
傅清微缓了许久才从周天之变的玄妙中脱离出来,她不知不觉被清气吹动的衣服慢慢地贴合在皮肤上,肌肤表面出了一层汗。
傅清微轻手轻脚地进了淋浴间又洗了一个澡。
回来躺在了另外的半张床上。
她睡不着,开灯观察穆若水的呼吸,结果就是她真的不呼吸。
穆若水会在醒着的时候维持曾经做人的习惯,睡着了就不装了,不想装的时候也懒得装。
傅清微伸出的二指从她鼻翼下收回来,侧耳去听她空荡荡的心跳,胸腔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