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不苦啊,”蜀谦轻松地摇头,语气轻松,“不过是帮燕娘演一出戏,不仅能掩去咱们母子偷食丹药之事,还能摆脱爹的压制,更能借杨家人之手除去爹那么多心腹,日后轻松掌握家族……”
“这出戏,儿子才是最大的赢家!”
青年双目明朗,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朝气:“今后的日子,皆是否极泰来!”
朝阳的光辉洒落进大厅,蜀谦望着自己明明因丹药而容色变年轻,可偏偏眉眼间仍有疲态的母亲,怔忪片刻,忽而握住蜀夫人的手道:“娘,恭喜您,爹因病辞世,今后,您就不再是什么蜀夫人,而又是王昭娘了。”
乍然听到儿子这话,王昭娘不由一愣,半晌后,她喃喃道:“是啊,我又是,又是王昭娘了。”
“真好,真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好像没什么意义的一句话,王昭娘听了,竟好像比今日所有的消息都令她开怀。
拍拍儿子的手,她笑了,眉宇间,倦意尽去。
……
被关了一夜,当房门被自外面打开时,阳光忽而闯到眼前,蜀川皱着眉眯了眯眼。
然而,当看清走进来的人后,他脸上浮起了不屑之意:“杨天佑,你来干什么?”
没错,独自进到这间屋子里的,正是杨天佑。
他走到被铁链捆绑住的蜀川面前,上下打量几眼后,叹息着摇了摇头。
蜀川被他惋惜又痛心的目光刺痛了,面沉如水:“你摇什么头?!”
昨日杨夫人救燕娘时,蜀谦那小子把他老底都当着杨家人面掀了,这些年他为求长生做的事杨家人全都知道了,他自然也懒得再对着这贱民装模作样。
杨天佑坐在他对面,痛心疾首:“蜀兄,你明明乃是大家族长,为何竟会行如此阴诡之事呢?”
他想了一宿,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按他听说的,蜀川生来就是天之骄子,是灌江口这一代最厉害的人,年轻时就连蜀山氏的主家都很欣赏他,这些年也将灌江口这脉旁支经营得越发壮大,就连蚕丛氏旁支都弱势于他……
这样一个什么都有的人,怎么会背地里算计别人呢?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啊!
而对面,蜀川将他疑惑的样子纳入眼帘,登时就冷笑道:“果然啊,你这等贱民,就算身怀宝藏,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
“明明娶了个神仙老婆,你不想着利用她长生不老,竟就这么安于当一个凡人富家翁!”
“呵,”他眼中不知是嫉妒之情更甚还是羡慕之色更多,嗤笑一声后,骄矜地扬起下巴,“没错,我是什么都有了,财富、权势……”
“可我缺的,不就是寿命吗?!”
眸色微沉,蜀川双眼中涌出畏惧又气愤的情绪:“我要是不搏一搏,很快,我就要老了。”
“到时候,我就会像我那个短命的爹一眼,眼睁睁看着大权旁落,自己却只能被病痛困在床榻间!”
一夜未睡后,布满红丝的双眼睁大,他愤愤道:“凭什么?!凭什么我如此不凡,却还要和你们这群贱民一样,经历生老病死?!”
“我活着,这世上多一个雄才大略的族长,难道不是世人的幸事?!”
带着一丝癫狂,蜀川舔了舔因一夜未进水而干涸开裂的下唇,痴痴道:“我这样天才的人,要是能长生不老,你相信吗,不仅我这一脉能取主家而代之,甚至,我能带着蜀家再度称霸蜀国,重现蜀山氏的辉煌!”
“不、不……”说着,他又自己摇了摇头,荷荷一笑,嘴唇裂出了血色,“我都长生不老了,何止是蜀国……就连大商,都不在话下!”
“到那时候,就连商王,都不过是我手下败将!”
“我的子子孙孙,也必然不会如你那几个儿女那么无能,他们将遍布五湖四海,生生世世流传下我的血脉!”
他的野心好似化作了炽烈火焰,烧得杨天佑心惊胆颤:“你如此狂妄,就不怕孽果缠身,今后下地狱吗?!”
“孽果?地狱?”蜀川盯着被他模样惊骇到的杨天佑,眸中透出一丝邪魅桀骜,“我要是能像你一样有个神仙老婆,早就借着她学仙法了!来日称霸三界,未尝不可!”
“到时候,什么孽果,什么地狱,还算个事儿?”
“哼,”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杨天佑,他不屑撇嘴,“一日不成仙,终究要在轮回中受尽磨难。反之,我这一搏,一旦成功,那就是千秋万代长生不老!”
“你这等贱民,是不会懂的。”
说到这里,蜀川又燃起怒火:“哼!那什么天庭考试大典竟因什么孽果就连考试资格都不给我!目光短浅之辈,哪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道理!”
“你、你疯了,疯了……”听了蜀川这么一大通愤世嫉俗、野心勃勃的话,明明看着对方铁链加身,杨天佑还是忍不住缩在椅子上,躲避着他的视线。
呆了呆,不敢再与蜀川相处,趁着他陷入沉思,杨天佑站起身跌跌撞撞跑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