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得意了,修炼有成还得了掌门青眼,从今往后不必再怕任何人了。”
“自然,我们这些小弟子的苦难,哪里进得了你的法眼呢?”
师妹还要絮絮叨叨地再怨怼下去,倒是其他师姐妹急匆匆捂住了她的嘴,对她低声说了诸如“你惹她干什么呢,怕她不会像冯公子一样欺压你么”的锥心之语后,给杨舒赔了个笑,将脸色煞白、眼角带泪的人拽出了酒楼。
随着这三波人的退场,酒楼其他人也没了吃酒作乐的兴致,要么脸色难堪地给杨舒告罪一声,要么捂着脸匆匆走过,皆离开了酒楼。
不过三言两语间,人声鼎沸的酒楼就再次沉寂了下来。
杨舒一个人孑然独立在空旷的大堂内,目光扫过一屋冷饭残羹,恍觉这被众人簇拥着度过的短短几个时辰,竟仿若一场幻梦般。
低下头,她握了握自己的手。在确认自己辛苦修炼出的灵力还在后,才轻轻舒了口气。
可她这口气舒得太早了。
从这日过后,她又陷入了被孤立的境地。
只是比起冯公子等人有恃无恐的欺凌,当日酒楼里的这些人做事还要更隐晦些——
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与她作对,甚至在与她面对面遇见时,还会露出讨好卑微的笑容;
只是在她背后,他们悄悄传起了她“心硬如铁不顾同门之谊”“胆小怕事不敢行侠仗义”的闲话,不时就在远处对着她面露不屑窃窃私语,等到她看过去时又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仿若怕也被她欺凌了一般如鸟兽散纷纷逃远。
若说心中不难过,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排挤孤立,这样的翻脸不认人,是从前饱受爹娘兄长们疼爱的杨舒,从未经历过的。
可她还是没有主动上前,提出要带他们一起去打倒冯公子。
在远远瞧见了那帮人宁愿围在一起说自己闲话,也不肯利用这时间修炼的身影后,她沉默着跃上山崖,独坐了一整晚。
望着天边那轮明月,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抖落了肩头冷霜。
此后,她不再理睬那些同门,在他们无处不在的异样目光中,只自顾自地埋头修炼。
直到再次突破一层大境界后,杨舒拿起法宝,避开所有同门,独自找上了正寻欢作乐的冯公子等人。
“哎呦!”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落下,最后一个纨绔也被她打落在了地上。
终于打败了所有曾欺辱同门的纨绔,她冷峻的脸庞浮起几分笑意。
抬手抹掉唇畔血丝,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冯公子,警告道:“从今往后,不可再恃强凌弱,欺辱同门!”
“哈哈哈哈,”孰料,她这一句话换来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大笑。
笑够了,冯公子以手肘在地面撑起上半身,歪头打量她:“哟,我们杨大善人,这是来行侠仗义来了?”
“那你怎么不带上那群喽啰啊?看他们整日在背后蛐蛐你的样子,要是知道你来揍我们了,那不得立刻给你赔礼道歉,再欢欢喜喜地将你捧上神坛啊?”
“你此刻这样一个人杀上来,不叫他们知道,说不得回去还得再被他们说三道四,继续怨怼你自私薄情呢!”
闻言,杨舒脸上笑意退去,收起法宝,转身向外走去:“那就不用你管了,我本也不是为了被人吹捧才来的。”
在她身后,冯公子还不肯放弃,大喊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那群藏头路面的小人?他们值得吗?!”
闻言,杨舒没有回头,脚步也不曾停下。
只丢下一句——“为了我问心无愧,值得。”
就如同被乌鸦妖们以苦肉计威胁时,她明知可能有诈,却还是为了无愧于心,选择了返身回妖寨中换乌鸦妖们的命。
这一次,为了自己问心无愧,她也不会怕得罪了冯公子这群修仙二代。
——唯有她心光明,前路道途才会灿烂辉煌。
唇畔勾起一抹笑,杨舒步子愈发稳健,迈过冯公子院中的门槛,缓缓走入了明媚晨光之中。
在她身后,冯公子望着她被朝阳笼上了一层金灿灿光晕的背影,坐直身子,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阳光柔和了冯公子棱角分明的脸颊,远远看去,这张笑意淡然的脸,竟和那日拜师前笑意盈盈主动与杨舒攀谈的冯家少女一般无二。
隔日,杨舒就听闻,冯公子等修二代因素日行事猖獗,引起众多弟子怨声载道,被门派罚去后山关禁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