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吓了荀远微一跳,赶紧将她扶起来,“怎么动不动就跪,我只是问这封拜帖是什么时候递上来的,没有旁的意思。”
沈知渺这才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向荀远微。
荀远微肯定地点点头。
看着沈知渺这样,她更是难受。
她只是寻常一问,便能将她吓成这样,她被拐卖的那几年,又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尤其是在韩胜跟前,又到底经历了多少非人的磋磨?
沈知渺这才低眉道:“是今天早上,殿下还没有起身的时候。臣昨日听见殿下的嗓子似乎不太舒服,臣记得长安有一家铺子的盐渍话梅腌制的很好吃,便想着出门为殿下买上一些,殿下对臣有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臣能为殿下做的不多,只能尽力而为。结果出门的时候,看见一位有些眼熟的郎君站在门口,手里捏着拜帖,他问臣,能不能将拜帖转交给殿下,臣便收下了。”
荀远微的指尖才捻起一边盘子里盛着的一颗话梅,她虽是犯了个懒,起身的时候正好是辰半,沈知渺得醒得多早,才能在自己起身的时候,将话梅买好带回府中了。
她盯着指尖的那颗话梅看了看,对着沈知渺说:“抬头。”
沈知渺顺着她的话做。
荀远微弯了弯唇,将那颗话梅轻轻塞到她唇中。
沈知渺免不了惊愕。
荀远微看了看拜帖上的名字,看向春和:“你找个人去把戚照砚叫过来。”
春和点头称是。
但不过多久,春和又回来了,神色中有些为难。
荀远微侧过头去,问道:“怎么了?”
春和整理了下措辞,才道:“戚郎中没走。”
荀远微翻劄子的手一顿,稍稍蹙了蹙眉,问道:“没走?”
“是,一直守在门口,殿下,还见吗?”
沈知渺看着荀远微的神色,知趣地从她身边起身,朝她屈膝叉手,“殿下且忙,臣告退。”
荀远微忽然有些许心烦。
“算了,你叫他进来吧。”
公主府的大门离自己寝殿并不算远,荀远微却觉得自己像是在等门外守着的那个人一样。
心中一时七上八下的,像是大战即将开始时,战场上被不断擂响的战鼓一样。
总觉得时间在这个时候过的分外漫长。
她这是在期待和戚照砚见面吗?
荀远微迅速摇了摇头,想努力地将自己的这个想法从心中摒弃去,却还是没忍住频频回头。
在她第三次回头的时候,戚照砚站在了门口。
“殿下。”
荀远微立刻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然后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了一番,端坐好了,又将手中握着的那张拜帖合上收到一边。
“进来吧。”
戚照砚一走到她身边,她便感觉到一阵寒气。
荀远微不免腹诽了两句:这傻子,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但她嘴上却不说,只是端坐着,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指了指被她临时扔到一边的拜帖:“你这拜帖如此不起眼,我差点就和这其余的无关紧要的拜帖一起扔掉了。”
但当她看向那本拜帖的时候,她却意识到,自己的借口似乎找得有些拙劣。
因为那本拜帖上面还有指印子,是她才捻了话梅留在上面的。
但戚照砚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这个小细节,只是说:“是臣的错。”
荀远微扬了扬脖子,问道:“说吧,错哪了,今天又为什么来找我?”
其实戚照砚的拜帖上已经将目的阐述清楚了,但她既然装作没怎么看过这本拜帖的样子,便要做足全套的戏。
戚照砚也只是回答她的问题:“臣给于皋撰写了墓志铭,想来请殿下品评一番。”
其实以他的才学,写个墓志铭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哪里需要别人做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