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上回你不是还无所谓的,怎么现在倒成了顺民,难不成你觉出老爷们的好了?”晏子慎收起下巴俯视着玉娘,有些质疑她的举动。
玉娘见晏子慎不肯罢休的继续追问,好像自己不回答就会恢复之前那副狗样子,四下又无人,又与晏子慎相处了这个把月,索性将心里话同晏子慎说了半句,“实话和你说吧,就是上头的人都死绝了,也不与我相干。”
便是时逢乱世,有人揭竿而起,也不过重蹈轮回而已。
玉娘来到这个世上拼命挣扎活着就已经够苦了,王朝更替对她来说重要吗,除非有朝一日圣人出世,扫清寰宇,那对于她来说才重要呢。
至于现在么,她就是一个花娘而已,管自己就好了,还咸吃萝卜淡操心,关心起国家大事来吗。
晏子慎鼓掌痛快道:“好!好!好!”
他笑容满面,看着玉娘的眼神充满了赞叹,像是遇见了什么宝贝,又或许是见着了自己的知己,盯着玉娘好一会儿,眼看着她都要发火了才郑重道:“我去和你妈说,我们明日就摆酒吧。”
前头说过,清倌人的第一个客人至关重要,要是定下了得在院中大摆宴席,交付花娘的母亲一笔彩礼费用,还要点上龙凤蜡烛,如同婚嫁一般,之后便能在此处过夜居住。
所以外头才把清倌人的第一回选择叫做开宝,亦或是点蜡烛,做了这个客人,就不再是清倌人而是荤倌人了,那位客人在外头的席面应酬全都由她负责招待,每月还得支付安家钱十五两,以及花娘的吃穿用度,都得包销。
这算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所以客人们挑选都十分严谨,慎之再慎,宁愿去找荤倌人也不肯轻易做上清倌人的头回生意。
玉娘诧异的看着晏子慎,“之前不是说好了是个交易?”
“现在不是了,”晏子慎专注的望着玉娘,见她迟疑还以为是有些担心自己呆不长,主动说道:“你是疑心我的心意不诚,只呆县城开春就舍弃了你走?”
“你放心,我便是要走,也会带上你的,要不然,我干脆和你妈说赎了你出来直接嫁我如何,我还未娶妻,你进门之后上无公婆规训,下无正妻压制,我又与你有这情意,无人压得过你。”
“要是你还担心,我给你买房舍置地,我替你接了你妈和你姐妹来府城居住,如何?”
这样的待遇,不正是花娘们梦寐以求的吗,纵使是个妾,可没有正妻,还不是她最大,说不定随着自己官大,还能给她挣一副霞帔来。
晏子慎认真的看着玉娘,他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番话来,绝无半点虚假,期待着玉娘一点头,他就立马和李妈妈商量婚事时间。
玉娘看了看晏子慎,执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饮了半盏,才说出来极优美的一个字,“滚!”
虚假
晏子慎最后是被玉娘拿着笤帚赶出来的。
倒不是她打不过玉娘,而是眼见着玉娘把那桌上一堆果干瓜子壳皮全都泼在了笤帚上,那他哪儿能硬接呀,且战且退,且退且战,最后成功转进李家大门口,逼得李玉娘关上了院门不敌。
“嘿,不是,”晏子慎拍着院子门大声叫着委屈,“你要是不同意这个法子你说呀,咱们再商量嘛,怎么好好的就翻了脸呢。”
自己说的也没戳人心窝呀,他最近都特意改了口,说话都好声好气的,昨儿那乔老爷还夸他说话文雅呢,更何况自己这么个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做了客人有什么不好的?
要是嫌弃做客人不好,干脆办个婚事嫁过来,要还是嫌弃做妾室受人压制,就干脆在府城或者县城买个院子,两边住着呗,那长安都中也没什么亲戚了,自己一年到头在外头住着也没人管,岂不就跟妻子一样么。
玉娘懒得听晏子慎在那里叽咕,只问他走不走,再不走自己可就要拿李妈妈的洗脚水来泼人了。
“得得得,”晏子慎举双手投降,不死心道:“你再好好想想啊。”
“三!”
“要不然你和你妈妈妹妹她们也商量商量?”
“二!”
“再不济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行不行?我把才刚说的咽回去。”
“一!”
“明儿见,明儿见,我这就走,马上就走。”
晏子慎生怕玉娘真的要开门泼水,抱着头一溜烟就往外头跑去,这动静,别说李家了。就是相隔的几家都开了门缝想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