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最后也没下得去手。
他那时还沉浸在岑楼居然协同林嵩推倒了林海的震惊当中。
在这之前南风一直自认至少对岑楼是有一些了解,但是从那个时刻起,他开始认识到,他所认识的那个岑楼只是他众多面孔中的一个,岑楼还有很多他不了解的地方。
“南风堂主,要请你回来一趟,还真是不容易啊。”
岑楼不紧不慢的声音打断了南风的回忆,他挥了挥手,示意南风坐下。
南风仍旧站着,细细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岑楼。
岑楼周身都透着一股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见到岑楼的时候,岑楼大多数是在蜷缩着石室里,挣扎在痛苦和难受中,浑身都是狼狈的模样。
难得有机会看到岑楼现在这样,一身华服的矜贵模样。
当真配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让人很难把他和那个难堪的,经历诸多艰难的药人联系到一起。
“岑楼,昨夜那把南风剑上是不是被你动了手脚?”
南风问道,语气带着些许质问,些许笃定。
之前被困在房间的时候,南风重新思考了昨晚经历的种种。
他自问昨晚毒发的疼痛并没有达到完全不能忍受的地步,实际上,让他打斗中慢慢变得乏力的是身体逐渐流失的力气。
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回到了暗夜,他也明白了,这必然是岑楼的手笔。
因为他昨晚唯一触碰过的东西,便是从零柒手里夺来的南风剑。
岑楼赞许地笑了,大大方方承认了:“是,我确实是在南风剑柄上加了些东西。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让你暂时失去些气力的软筋散罢了。我若是不这样做,你也不会乖乖回来,不是吗?”
“我说呢,怎么好好的,暗夜会把南风剑给了零柒。原来是冲我来的。”
南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南风,你可以相信,我不会害你。
我若是要除掉你,昨夜你的例毒发作,我也不会好心给你服解药。
自问,对你,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的诚意已经如此坦荡明了,那么你呢?“岑楼紧紧盯着南风的眼睛,“南风,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南风后背一凉,他知道,岑楼的言下之意,问的是慕辞熙。
岑楼的目光就像盯住猎物一样,紧紧锁在南风身上,眼底写着志在必得野性,带着赤裸裸的侵略性。
似乎南风哪怕有一点儿的谎言,也能被他一眼看穿。
南风不知道怎么回答岑楼。
他想要不答反问,借此来绕过这岑楼这个尖锐不已的问题。
“岑楼,你”南风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逆反?那还能是为什么呢,他的师父是林嵩。林嵩若要反叛,他如何不从。
还是问他为什么这么多人中唯独对自己不依不饶,非要自己回来?这话问出来,他自己也会觉得尴尬,就像林海问他为什么不杀岑楼一样。
还是问他到底对慕辞熙了解到了什么地步,会不会对他有威胁?这个问题若是抛出,那更是直接惹祸上身,上的还是慕辞熙的身。
“嗯?”岑楼从鼻腔里溢出一声上扬的反问,饶有兴趣地握着书卷,无意识地轻轻敲在自己的膝头。“怎么?你不愿意说?还是你更想听我说?”
“暗夜如今只有你在做主吗?林嵩呢?”南风决定还是从头说起,先发制人,但是对慕辞熙和这一月的经历避而不谈。
而这也确实是他好奇的东西,看起来岑楼如今在暗夜的权力真的很大。
岑楼假装看不出他的生硬的话题转换,也许是也没打算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便顺着他的话说。
“那倒也不是,只是我师父这段时间俗务缠身,不便出面,所以门中的事情,大多由我代劳罢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从一个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药人,成为暗夜的首领,甚至凌驾在几个堂主之上,我是怎么做到的?
但无论过程如何,南风,我到底还是爬上来了,不是吗?我再也不用回到那个生死不由己,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了不是吗?有了权,我才能看到那些人对着我卑躬屈膝,才能把我所受到的伤害,一点点地还回去!”
岑楼难得地情绪外露,话语里隐隐有些癫狂,他说起南风,紧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