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皓非的手在岑楼的颈间流连,似乎像是缠绕在他身上的毒蛇吐着信子,攀援而上,寻觅下口的地方。
掌下的颈间脉搏轻轻跳动,仿佛只要自己一用力,就能轻松捏断这猎物秀气的脖子,扼杀他脆弱的生命。
“岑大人似乎脾气并不太好。”
梁皓非闲闲开口。
一直以来,梁皓非习惯了隐忍蛰伏,收敛了很多的脾气,不让自己的情绪被人看穿拿捏。
但是说到底,骨子里的骄傲和贵为王爷的出身就没让他吃过瘪。
从来只有别人对他卑躬屈膝,奴颜媚骨,或是他冷眼旁观看那些他眼中的小丑张狂跳脚,丑态百出。
如今岑楼不加掩饰的嘲讽让梁皓非觉得十分冒犯,一时恼上心头。
若非是两人有共同的合作利益,换了旁人,此时已经没有站在这里的机会了。
岑楼轻笑一声:“彼此彼此,若我这点贪图口舌之快的碎语,都能叫做脾气不好的话。像肃王殿下这般,咄咄逼人,一言不合便背后偷袭之人该叫做什么?暴虐之人?
更何况,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提醒殿下,忠言逆耳!容人雅量,此乃为君之道。”
“哦?那这么说,本王应该好好感谢岑大人赐教才是。”梁皓非凑近岑楼的耳畔,低声道。
温热的呼吸洒在岑楼的耳郭,撩起酥麻的不适感。
岑楼下意识想要逃离,但梁皓非的力气大得吓人,他知道自己挣脱不得,只能强忍着不适感装作毫无波动。
身体对抗抵不过的时候,嘴上也要讨些便宜。
“殿下此举,真是孟浪又轻浮!岑某竟不知殿下的皇家礼仪枉学了多少!”
梁皓非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顺着岑楼的下颌,爬上他的脸颊,描摹着狐狸面具的边缘。
“本王的作风,不是一贯如此吗?不过岑大人的一张嘴可谓了得。本王愈发好奇,像岑大人这样的妙人儿,生的怎样一番模样。”
说着,作势要强硬揭下岑楼的面具。
岑楼心中警铃大作,也懊恼自己把梁皓非惹过火了。
如愿感受到怀里人瞬间僵硬的躯体,梁皓非一时心情大好。
能让岑楼吃瘪,他瞬间有了扳回一城的快感。
见好就收。
兔子逼急了尚且会咬人,何况岑楼这样的疯子。
“岑大人,既然今日受教了,那本王便回敬大人一课。十米之内,你带多少人都无济于事,若要把命掌握在自己手里,下次还是小心些。不是人人都有本王这样不计前嫌的好脾气。”
说完,松开了对岑楼的禁锢,撩袍坐下。
岑楼不动声色收起了指尖拈出的毒药。
心里暗忖:看来梁皓非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在拿到名单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吴子谦的名字。
他也知道,这个历来以“正直忠谏”自居的人是肃王一党的人。
尽管营党结私一直是朝中禁忌,党羽之争也为梁熠所不喜,但是这位吴大人似乎并不避讳和肃王结交来往。
岑楼是打算对付吴子谦,但是今天的话只是一个试探。
一个对梁皓非底线和容忍度的试探。
没想到,梁皓非也并不是好拿捏的,想控制他做侵入北宸朝堂的傀儡看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此,岑楼受教了。”
岑楼收起了咄咄逼人的尖刺,又端起衣冠楚楚的模样。
“除掉吴子谦对殿下来说,虽然看似断了一臂,可仔细想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既除掉了一个潜在的威胁,也能让皇上不再芥蒂殿下的羽翼过于丰满。
再者,若能将他的死和成王联系到一起。那便是成王党同伐异,戕害朝臣”
岑楼的声音悠悠转转,丝丝入骨,带着蛊惑的意味。
日头渐渐西斜,剩下一轮暖晕浸透了半片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