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旭站在厅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目光扫过王伟正头顶翻涌的翠绿色气团。那抹新芽般的色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逐渐凝成翡翠般的通透质感——这是他今早走进这间办公室时就注意到的奇异变化。
三日前在档案室晕倒后，他便能看到他人头顶的气象。此刻王伟正眉心的绿意越发浓郁，陈文旭甚至能看见其中游动的金色丝线，这让他想起昨夜在图书馆翻到的《相气十要》中"青云直上"的记载。
"小陈你说的太对了！"王伟正突然从真皮沙发上弹起，手掌重重拍在陈文旭肩头。随着这个动作，他头顶的绿云突然迸发出细碎金芒，有几缕竟缠绕上陈文旭的西装纽扣。
陈文旭强压下心头震动，面上仍保持着谦恭神色："都是厅长平日教导有方。"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叩响的瞬间，他瞥见门外渗入一缕猩红。
"厅长，这是省委办公厅送来的文件。"张文斌捧着文件夹进来时，头顶暗红色的气团如毒蛛吐丝，丝丝缕缕试图攀附王伟正的绿云。陈文旭注意到当这位办公室主任看向自己时，那团赤色中突然炸开几颗黑斑。
王伟正漫不经心地摆手："张主任，汇报材料的事是我记错了。"说这话时，他头顶绿云突然分出枝桠，将张文斌的红雾逼退半尺。陈文旭看得真切，那抹红色不甘心地扭曲着，最终缩回张文斌耳后。
等陈文旭退出办公室时，走廊里此起彼伏的气团让他恍如置身染坊。抱着文件匆匆走过的科员头顶多是淡青色，偶尔夹杂几缕灰白。当他经过三楼拐角时，突然被一团灼目的金红色闪耀得眯起眼。
"文旭！"林安吉抱着一摞图纸从楼梯间转出，发梢沾着晨露。她头顶粉白气团中绽放着玫瑰色光晕，却在见到陈文旭的瞬间晕染开淡淡的翡翠色。这奇异的色彩交融让陈文旭想起春日的樱花雨。
但下一秒，他瞳孔猛地收缩。林安吉耳后悄然爬上一缕暗红，那颜色与方才张文斌的气团如出一辙。这抹不详的赤色正顺着她垂落的发丝，悄悄缠上怀中的图纸。
"今晚处室有聚餐。。。"林安吉咬着下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图纸边缘。她头顶的粉白气团突然翻涌起来，几颗珍珠般的银光在其中沉浮。陈文旭注意到当她说"宋秘书做东"时，那些银光突然被黑雾吞噬。
此时基建处的门忽然洞开，宋青书带着檀香气味踱步而出。他裁剪考究的西装上别着铂金领针，头顶气团却是诡异的绛紫色，其间游走着蛇信般的猩红。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安吉身上时，那团紫气突然膨胀，将林安吉耳后的暗红尽数吸走。
"陈科长真是贵人事忙。"宋青书食指轻敲腕表，表面镶嵌的钻石折射出冷光。他说话时，一缕紫气悄然爬上陈文旭的袖口，却在触碰到西装面料的瞬间发出细微的灼烧声。
陈文旭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余光瞥见赵东方头顶浑浊的灰绿色气团从门缝渗出。这位即将退休的副处长搓着手迎上来，他周身缠绕的雾气中分明夹杂着宋青书的绛紫色丝线。
"四季明湖的佛跳墙可是要提前三天预订。"赵东方说话时，灰绿气团里突然迸出几点金黄，那颜色与王伟正今晨的气象惊人相似。陈文旭突然意识到，这些气团间的勾连远比表面的人际关系复杂得多。
林安吉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这个动作让她头顶的粉白气团突然凝成心形，却在即将触及陈文旭时被宋青书的紫气拦腰斩断。陈文旭望着女友眼中晃动的波光，突然注意到她锁骨处隐约浮现的暗红印记——与张文斌带来的文件袋上如出一辙的纹路。
"我去给王厅长送材料。"陈文旭借口脱身时，听见宋青书轻笑："陈科长是要去基层大展宏图的人，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比不了。"这句话让整个走廊的气团骤然变色，七八道或明或暗的赤色从各个办公室门缝钻出，如毒蛇般游向他的脚踝。
当陈文旭回到七楼时，正撞见张文斌在厅长门外徘徊。这位办公室主任头顶的红雾已浓得发黑，手中文件袋封口的火漆印正在融化。更诡异的是，王伟正办公室门缝溢出的绿云中，不知何时混入了丝丝缕缕的银白。
"小陈啊，"张文斌转身时，文件袋突然发出纸张燃烧的噼啪声，"听说你要去南江县挂职？那里的青龙水库。。。"他话说一半突然噤声，头顶红雾幻化成骷髅形状又迅速消散。
陈文旭握紧口袋里的派克钢笔——这是王伟正去年赠他的生日礼物。笔帽上镶嵌的绿松石此刻隐隐发烫，当他凝视张文斌时，石中突然闪过王伟正绿云中的金丝光影。
"多谢张主任关心。"陈文旭侧身让路时，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竟笼罩着淡金轮廓。这发现让他心跳加速，昨夜在古籍中读到的"望气者，目含金精"的句子突然浮现脑海。
回到座位上，陈文旭盯着电脑屏幕出神。显示器反光中，他看见自己头顶盘旋着稀薄的青气，其间游动着细若发丝的金芒。这让他想起方才在走廊里，那些扑向自己的赤色气团在触及青气时瞬间蒸发的场景。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惊得他手一抖。接起话筒的刹那，王伟正的声音裹挟着绿云特有的草木清香传来："小陈，明天随我去青龙水库考察。"电话挂断时，陈文旭分明听见电流声中夹杂着青龙的的吟啸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