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宸负手而立,冷笑道:“你们都觉得本王不安好心,可是我却比谁都盼望着孩子平安落地,至少……”宣宸话说一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主事和尚询问道:“方丈,这些东西怎么办?”
昭王已经退了一步,送来如此名贵的东西又岂能随便处置,国师叹息,“罢了,给皇后娘娘送去吧。”
龙煞军来去匆匆,浩浩荡荡簇拥着昭王回府。
□□寺内发生的一切并非秘密,消息也很快传进了皇宫,脸色苍白的皇帝听着禀报一把掀翻了呈到面前的药碗,尚烫口的药汁顿时洒了宫女一身,也溅到了锦被和他自己的手上。
迎着皇帝瞬间阴霾的脸色,宫女顾不得疼痛,立刻跪下来抖着身子磕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拖出去!”冰冷的命令下,立刻便有御林军进来不顾宫女绝望的求饶,拖着她挣扎的身体出了宫殿,很快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没了声响。
满殿的宫人噤若寒蝉,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手指微微发抖。
都说昭王殿下残暴不仁,嗜杀成性,可对这些卑微的宫人,其实更多的是冷漠和无视,但无视不要命。
皇帝失血告病在床,本就陷入在那日的噩梦中,如今一张脸色更加吓人,一条人命无法平息他的恐惧,反而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加重了害怕。
太后闻讯赶来,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瞪着一双凹陷的眼睛,紧张兮兮地说:“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皇儿,你别吓自己。”
“不,不是朕多想,他早就做好打算了,一个孩子可比朕好控制的多……”
太后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
*
裴星悦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大暗,屋内亮了烛火,不过周围的陈设却相当陌生,见惯了昭王府的壕气,此地相当素朴,直到看到一个大大的佛字画于墙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寺。
那宣宸呢?
正想着,吱呀一声,门开了,探进了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大概四五岁。
小沙弥往里头悄悄一瞧,就见原本睡得无知无觉的青年正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他,那一瞬间,他的眼睛也跟着瞪圆了。
突然,“师兄,施主醒了!”小沙弥反应过来嚎了一嗓子,接着脑袋一缩,人就跑远了。
“哎……”裴星悦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抖着嘴唇道,“别走啊!我有急事!”
这次与不悟的对决,他可以说将全身的内力耗得半点不剩,比前两日给宣宸输送之后还要干净。
当然后遗症也更加严重,经脉跟针扎一样,稍微动弹一下就仿佛受了十大酷刑,又酸又疼,裴星悦一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嘶嘶倒抽凉气。
好在手腕和腰间没带上玄银秘铁,不然他连抬都抬不起来!
一个行动不便的瘫痪人士,三岁小儿都能随便欺负。他躺在床上,一边等着人过来搭救,一边提前体会着年老多病后孤独凄凉的晚年。
好在还未咂摸出生无可恋的悲哀,作为昭王殿下花大价钱委托的客人,□□寺不敢怠慢,不一会儿两名僧人结伴而来,一人端着茶水,一人端着斋饭,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
裴星悦顿时支棱起了脑袋,急切道:“大师傅,快快!”
僧人疑惑地看过来,“裴施主,您是……”
裴星悦面露渴望,呐喊道:“我要如厕啊,快憋死了!”五谷轮回能将绝顶高手逼入绝境。
两和尚表情一滞,接着忍着笑过来搀扶。
碍于裴少侠如今动弹不得,僧人给他喂了斋饭。
裴星悦吃饱喝足之后,便问:“我睡了多久?”
“阿弥陀佛,已过了一天一夜。”
“那昭王呢?”
“王爷将您托付给方丈之后便回府了,今日天色已晚,请裴施主好好歇息,方丈明日再来。”
僧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叠叠玲珑精致、造型各异的点心,还有油纸包着的坚果糖饼,搁在裴星悦伸手可及之处。
□□寺可不讲究这些花里胡哨,显然就是有人特意给他准备的零嘴。
裴星悦嘴角勾了勾,虽然已经吃饱了,暂时没胃口,可光看着心里就已经甜了。
他见僧人起身准备离开,不由地唤道:“等等。”
“施主还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