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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洁的洗衣店和家在不同的区域,方向也相反。
转了两次地铁,站到脚都发麻,终于在到站的音乐声中被人群裹挟着往外走。
破旧的老城区和启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光景,越靠近洗衣店的位置,两边低矮的楼房就越是破败。
夜色已经黑了,从老城区抬头望去却看不到星星,只有两栋楼之间快挨在一起的铁皮屋檐和塑料雨棚,烧烤摊燎出来的烟跟着祁加宝在巷道里穿行。
校服外套下地铁的时候就脱掉装进书包里了。
启曜的全套制服很贵,祁加宝不舍得买两套替换,沾上烧烤味的话,舒洁又要一通忙活帮她清洗烘干。
太费事了。
洗衣店的门半关着,只开了一盏灯,把在路边买的卷饼放进蒸锅里温着,换上舒洁的旧衣服,装备齐全地往后面洗衣房走。
洗衣房是个露天小院,墙根摆着一排崭新机器,循环池里团着许多等待清洗的被单。
没看到舒洁的人影。
祁加宝俯身在池边闻了闻,确认里面已经加过消毒水,熟练地把架子上的洗涤剂往里加,换上长筒胶鞋,拎起一团被单就开始踩。
最后再展开,确认没有污渍之后,才丢进循环池的另一边漂洗。
她动作熟练又利落,循环数次之后,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祁加宝有点口渴,准备去前面喝口水,转身却看见舒洁站在门边。
她手上拎着个不锈钢饭桶,站在那不知道看了多久。
母女俩谁也没吭声。
帮祁加宝把脑门上的汗擦干净,看着她被水泡皱的手,舒洁沉着脸把她拉到简易饭桌旁坐下。
“不是说了让你别干这些吗。”
祁加宝期期艾艾地叫她:“妈。”
“别叫我妈。”
说完舒洁就后悔了,在叶家人找上门后,再说这些母女平时拌嘴的话,显得不太合适。
打开不锈钢桶,舒洁生硬的转开话题:“六楼的赵奶奶浇花时看见你往这边走,非让我上去装一桶冰浆下来,说你爱吃。”
芒果味的,还有糯米香,冰冰凉凉。
“赵奶奶真好,等会我还桶的时候上去陪陪她。”祁加宝含着沙冰,又问:“不是买了洗被单的机器吗,怎么不用,手洗多辛苦啊。”
舒洁盯着碗里的冰沙,不搭茬。
“快吃吧,吃了赶紧回去。”
她刻意强调:“回叶家去。”
骤然得知身世真相,她有好多话想跟舒洁说。
可一向爱她的舒洁不是断联就是赶人走,祁加宝觉得委屈,没忍住问道:“你又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