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很平静地和她对上目光,坦然地说道:“谢谢。”
舒洁的手捏在一起,继续说道:“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让我见到了井外面的世界。”
虽然心中仍有局促和许多不自在,但是这会儿面对她,只余坦然。
舒洁已经意识到自己和裴雨永远无法平等的对话,这或许是阶级造就的,也可能是她们的身份注定敌对。
对方这次没有刻意营造友好的气氛,她反而自在不少,接着说道:“菁禾的事你是故意的?”
“是。”裴雨道。
“那今天呢?”
“不管你信不信,今天只是凑巧。”
舒洁笑笑,解开安全带,让司机停车,“送到这里就行了,我会从加加的世界消失的。”
她跟裴雨本来就没什么可聊的,唯一的交集就是孩子,既然达成了共识,没必要假惺惺硬聊。
下了车,她望着车子开远,扭头汇入人群沿着道路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周围没什么人影,才蹲下身抱头大哭。
这边祁加宝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几乎是机械式的跟着老师讲的内容做笔记,下课时低头一看,明明是自己的字却没几个认识的。
最近宗教政治学的老师很爱点她回答问题,这次课上又叫到她,她收回到处漫游的注意力,在榊原葵的提示下才弄清楚老师问了什么。
在校门口跟舒洁分开后,她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她本想今晚去洗衣店找舒洁好好谈一谈,可从下午第二节课开始,脑袋一直昏昏沉沉,放学后脚步飘忽,是榊原葵一路扶着她,才不至于在路上昏倒。
回家后家庭医生过来检查,验血的结果是病毒感染,裴雨也中招了,当天晚上两人前后脚发起高烧。
高潜守在旁边,掐着时间给她喂了两次退烧药,温度始终降不下来,半夜又叫医生过来给她打针。
打完针祁加宝迷迷糊糊醒过几次,闹着要找手机,高潜急忙上前把人揽住喂水。
她怏怏的靠在他身上,打开手机看到舒洁下午回复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好好上课。]
下面还附了和瞿阿姨一起吃饭的图片。
祁加宝这才放下心来,身子往床上一歪,睡了。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她这一觉始终睡不踏实,半夜开始做梦,梦里那个世界的“高潜”依旧在经历被分手。
这一次没有她的介入。“高潜”和“祁加宝”分手分得很顺利,分完之后两个人脸上的情绪尽数消失,各自占据沙发的一块地方坐着不动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他们俩连姿势都一样,两只手分别搭在膝盖上,眼睛直视前方一眨不眨,只有墙上的时钟在走,正常人不可能长时间不眨眼,可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前方。
她感到恐怖,如果不是他们胸前还有微弱起伏,她甚至以为他们不是活人。
她下意识把视线移到别处,却看到窗外是无尽的迷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她目光偏移,那些雾气好像在涌动,几秒种后几缕月光穿透雾气照进阳台。
正仔细打量,透过玻璃的倒影,她突然看见身后的“高潜”和“祁加宝”眨了下眼睛,猛地回头,客厅场景却开始发生畸变,墙上的挂钟疯狂转动旋出残影。
眼前突然陷入黑暗,然后“嗒哒”一声像是有人在开灯,她重建光明的同时发现身处的场景变了,从“高潜”家的客厅变成了机场,他和“祁加宝”看起来又长了几岁。
“祁加宝”拖着行李箱抓着他问道:“你是来接我的?也对,之前我给你说过回国的时间,你既然来了,就证明你心里还有我,我们还有复合的可能。”
话音刚落,“姬小瓷”突然出现,语气嘲讽地说:“他是来接我的,你脸皮可真厚,当初甩他的时候那么决绝,现在又想吃回头草?”
站在一旁全程围观的她稍一想,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祁加宝”几年后回国追夫火葬场的开始。
就像是在验证她的猜测一般,这个剧情结束后人物再次停滞,等到剧情再次开始的时候,场景变成商场,“祁加宝”正将“尤弥尔”骗到厕所隔间泼水。
紧接着场景一转,“姬小瓷”拽着“祁加宝”,把人往喷泉里推。
这是她解锁过、回收了CG的剧情,她急忙跑过去想将人拉住,可是伸出去的手却从“祁加宝”身上穿过,后者的身体短暂地停滞一瞬,眼珠偏移了一点转向她的方向,最终不受控制地倒进水池呛水。
然后“祁加宝”呛水,辱骂“姬小瓷“。
她在一旁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剧情推进,不止她和系统解锁的那些,还出现了很多新场景。
“祁加宝”针对“尤弥尔”的,被“姬小瓷”冷嘲热讽欺负的。
她看着“祁加宝”一点点失去所有,不被父母喜欢,被所有人针对,跟在“高潜”屁股后面表白被拒表白被拒,一次又一次的剧情过后,连引以为傲的钢琴事业都彻底失去。
她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想提醒想救却没有办法。
将希望寄托在曾经挣脱剧情的“高潜”身上,想将他摇醒,跟在他屁股后面,却发现他常常看着那张跟少年祁加宝的照片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