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安拧开黑玉断续膏,舀出满满一勺,转念又有了顾及——郡主殿下混迹江湖,打打杀杀在所难免,黑玉断续膏天底下只此一瓶,不好太浪费,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于是乎,满满一勺变成小小一勺。
此乃她生平第一次节省。
她温热的指腹蘸上药膏,抹在颜知渺的红肿处,动作轻轻缓缓,一寸寸抹开,犹如呵护一朵娇嫩易谢的花儿。
抹啊抹,抹啊抹……
好耐心好细致。
“郡主可舒服些了?”苏祈安借颜知渺的手帕,在其脚踝上缠裹一圈,再系上漂亮的结,最后又替她穿好鞋袜,将她的腿好生放回。
“舒服些了,”颜知渺眸光软和成两朵绵绵的云,“多谢郡马。”
她的语调清脆,玉石质地一般,仿佛晨风敲过梨花树,天地风轻花香,一派人间好风光。
真有了些传言中的“温柔如和煦春风,静雅如清新幽泉”。
苏祈安有了须臾的目眩神迷,之前不觉得,郡主殿下……其实长得还挺美。
拍卖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二号拍品,冷山百年雪莲。
三号拍品,苍绝派内门弟子剑谱。
四号拍品,西方不败的绣花针。
……
三楼,玄字号雅间。
镇淮王妃温舒云正举着千里镜,欣赏着自家女婿。
“嗯,不错,长相俊俏,体贴暖心,我们渺儿嫁她不吃亏。王爷你快来瞧瞧,她还亲自为渺儿上药嘞。”
“苏祈安就是个混账东西,你甭夸她,渺儿的极寒之症就是她害的,”颜逸夺下温舒云的千里镜丟上罗汉榻,鼻子喷出两道气,“你不准我教训她也就罢了,还非要本王去求陛下赐婚,她哪一点配得上渺儿?”
“渺儿的终身大事自当渺儿自己做主。”温舒云低低一笑,她知晓颜知渺急于突破寒枝栖沙第十层,一旦突破,极寒之症就能迎刃而解,而苏祈安恰巧是至阴之体的女子。
可苏祈安不是个江湖客,清清白白,当年还在危难时刻救过颜知渺,又恰是其的心上人,合。欢双修总归要给个名分才行。
这些事温舒云没告诉颜逸,他清楚颜逸的脾气,要是得知苏祈安是女儿身,势必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好了王爷,女儿如今需要好好养伤,管不了魔教,你莫去给她添烦恼。”
“本王也管不了你们娘俩儿。”
“你没完了是吧!”温舒云冒出三尺高的火气。
颜逸立马识趣地闭上嘴。
大正朝的开国皇帝是位女子,出身江湖却深谋远虑,耗费十年平定四方战乱,终定都玉京,后又委托温家先祖秘密建立“无相太岁教”用以镇守江湖,因教名取得太邪恶,经常引人误会,年深日久,“无相太岁教”在舆论的迫害下就成了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魔教。
首任教主是女帝心腹,也是大正朝的第一位女国公,其独创心法《寒枝栖沙》至阴至纯,唯有女子可修炼,自此定下规矩,教主之位由家族子嗣秘密传承,且传女不传男。
温舒云便是前任教主,动起手来能打得颜逸十天半月下不了地,着实惹不起。
这时,贴身亲卫阿常来禀:“王爷,下一件拍品就是宝刀龙浔了。”
“传本王令,此刀务必拍下。”
“遵命。”
“低调些,莫要暴露了此刀和镇淮王府有牵扯。”
“是。”常亲卫退走。
颜逸眉眼挂出冷沉,对温舒云道:“魔教受重创,如今已是四分五裂,渺儿忙着养伤,实在管不了乱糟糟的江湖,若能得了龙浔宝刀,可备不时之需。”
铜钟叮叮咚咚。
顾掌柜放下小金锤,朝各方宾客拱手作揖:“诸位远道而来,齐聚于此,为的是这场十年一见的拍卖盛会,也为一睹宝刀的风采!”
宾客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