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孟庆林老家的房子,退休了之后并没有在省委安排的老干部活动中心住下,而是回到了老家。用他的话说,在任的时候鞠躬尽瘁,退了就得安养天年。
老头子喜欢钓鱼,所以柳爱东找人把原来已经淤积起来的水塘清理了一下,又放了些鱼在里面,虽然没有野钓那么有情趣,好歹也可以解解闷。每逢周末,只要有时间,一家人都会过来看看老头子。
“爱东啊,忙就不用回来看我了。”孟庆林将鱼杆抛了出去,静静地看着水塘中央。
柳爱东只是坐在边上的木椅上陪着,微笑着道:“我也没什么忙的,况且现在从事的是组织工作,没什么经验,还要向爸多取经呢。”
孟庆林笑了笑:“局势不一样了,我那都是过去式了,一切工作都要与时俱进啊。爱东,宏来书记跟你的关系不错吧?”
“嗯。”在老爷子面前,柳爱东没有必要去隐瞒,“我跟他配合的很好。”
“这就对了,作为组织部长,最需要的就是为主要领导提供合适的人才,你在沧州没什么势力,反而不会受人注意。”孟庆林点了点头,一眼看到正跟女儿孟昭蘭说着话的外孙女,微微一笑,道,“爱东啊,听说清漪谈了个朋友,什么时候带给我认识认识?”
柳爱东笑了笑:“现在还有早吧,清漪还没毕业呢,等毕业了再说吧。”
“我说你呀,就是老脑筋,比我还保守。”话虽这么说,孟庆林倒也没去强求,又问道,“爱东,我问你个事。这一次你任沧州市委组织部长,有什么奇遇?”
孟庆林确实挺不理解的,其实以他的能量完全可以推动柳爱东当时市委秘书长的任职,不过一个厅级干部还不在他的眼里,正所谓好刃配好钢,有的关系都是一次性的,尤其是在自已退下来之后,人走茶凉的情况多多少少存在,所以这一次他不打算动用这一层关系,不过后来形势突变,女婿居然得到了组织部长的位置,这让他有些大跌眼镜,要知道穆绍平对于自降身份上门提亲碰了一鼻子灰很是恼火。
柳爱东的神情有些异样,半晌才道:“这次我是托了林小冬的福了,就是清漪的朋友。真不知道他走的什么关系,我也是云里雾中的。”
孟庆林颇有些惊讶:“这小伙子来头不小啊。”
柳爱东苦笑了一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从表面的情况来看,应该没有什么过人的家世背景,不过现在我可不信了。”
孟庆林提了一下鱼杆,鱼铒已经被吃空了,又重新装上,把鱼杆抛出,接着道:“我倒是更好奇这个小家伙了。”
柳爱东笑着道:“他现在在乡镇工作,正科级,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年年底的时候应该能上正科职了。”
“二十几岁的正科,不稀奇,不过在乡镇,这就很难得了,爱东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是知道的,有时间多给他吹吹风,一个好苗子不能就这么夭折了。”孟庆林可是老部长了,看人看事,经验老到,目光也毒辣得很,一言点中了问题的核心。
柳爱东锁着眉头道:“爸,说到这个,我还真有点头疼,上次清漪的事情,算是把穆家往死里给得罪了,仗着有您的萌佑,我不会怎么样,林小冬的处境就有些麻烦了。我听说他儿子已经找人使绊子了,一时半会我也没什么办法。”
孟庆林叹了一口气道:“绍平同志的家规不是太好啊,要不我卖个老面子跟他说说?”
柳爱东笑了笑:“那倒不用,孩子都是您孙子辈了,算起来他比您还晚了一辈,林小冬也不是个善茬儿,他既然有那样的能力,就有化解的本事。”
孟庆林也笑了笑:“能够左右人事的人物不是小人物啊,绍平这次可别踢到铁板上去了。”
“爸,还有件事我不是太明白。”柳爱东道,“说起来,穆省长是省里的重量级人物,就是再宠爱儿子,上门提亲而且还是到下属门上,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通。”
孟庆林看了女婿一眼,又看向了湖面,淡淡道:“爱东啊,你在市里,目光也不能太狭隘啊。”
孟庆林怔了一下,却更糊涂了。省委秦书记估计最晚今年年底就要调离,不少势力都盯着这个位置,穆绍平自然是想实现从老二到老大的转变的,不过部级干部的任职,与县乡可不一样,一号走,二号上,这个规矩不通用,可是这与他们柳家孟家有什么关系?如果说是冲着岳父来的,那也不大可能,岳父只不过是省委组织部长,他的能量还不及穆绍平自已大。
孟庆林缓缓道:“部级干部的考察,中组部的意见虽然重要,但是主要还是那边。”
孟庆林向天上指了指:“我与那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他也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了。爱东啊,你可得多用点心,三年内如果你上不了正厅,重回省里我也帮不了你。”
柳爱东吃惊地看着岳父,原来是这样,想不到穆绍平的心思考虑得这么远,不过岳父的话也让他的肩膀骤然重了起来,三年上正厅,也就是至少也得是市长,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啊。要知道进入厅级序列,任何一个职位的调整都需要机会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啊,即便是有了空缺,也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狼多肉少,竞争必然是空前的激烈。
见女婿不说话,孟庆林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时柳清漪母女也过了来,柳清漪蹲在外公身边笑着问:“外公,收获怎么样?”
152。季正雄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