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深回到云城第二天便是除夕。
每年的这一天，顾家人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回本家祭祖。
顾家是世家大族，人丁兴旺，虽然在顾昭这一代，本家只有他这一根独苗苗，但后来他接连生了四个孩子，家主顾老爷子也依旧健朗矍铄，因此直到现在，本家的地位依旧稳如磐石，不可撼动。
顾庭深与顾家人没有任何感情，每年除了除夕祭祖和顾老爷子的生辰，几乎不会与任何顾家人见面
这是顾老爷子对他的最低要求。
因为顾昭的几个孩子都是非婚生子，顾老爷子早年对他们都不假辞色。
但或许再强硬的人上了年岁都会慢慢变得心软，顾庭深能感觉到，近年来顾老爷子对他们的态度，明显比从前温和了许多，甚至还允许顾耀祖拖家带口住进了本家。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顾庭深来此，不过是走个过场。
暮色四合时分，冗长的祭祖仪式终于结束，顾家众人都热热闹闹地准备去晚上的宴席。
分家的人离开后，顾老爷子看了看本家一脉的几个孩子，一眼就看到已经把外套披上的顾庭深。
顾庭深是顾家青年一代中相貌最出色的一个。
自他小时候起，顾老爷子就没少听人夸顾庭深玉雪可爱，像是天上掉下的小金童。
二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已经长成了今时今日这般出色的青年。
比他的两个父亲，都更加出色。
顾庭深今天穿了一身庄重的素色礼服，身披一件长长的白色披风，脖颈处围着雪色长毛。
只一个侧脸，都美得惊心动魄。
如此，倒也难怪刚才祭祖时，顾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一想到这，顾老爷子不由深深叹出一口气。
“不留下吃饭？”他问顾庭深。
知道老爷子这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顾庭深沉默地点了点头。
顾老爷子便又忍不住想叹气了。
但他知道顾庭深为什么会如此，也清楚这孩子之所以勉为其难回来这趟，完全是看在他这个老头子的面上。
所以到底还是没有勉强顾庭深，只眉目沉沉目送那出尘的青年远去。
顾庭深离开后，顾老爷子静默半晌，突然沉声开口，“我知道，因为出身，你们这一代的几个兄弟，很难齐心。”
“但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允许顾家同室操戈！”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吊儿郎当的顾光宗，顾光宗懒洋洋立正站好，皮笑肉不笑地对顾老爷子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顾老爷子见状，微微皱了下眉，又看向顾耀祖。
在场几人都清楚，顾老爷子说的是前两天顾庭深在枫叶国机场遇刺的事。
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没说破，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事儿是顾光宗这疯子做的。
既然是顾光宗做的，老爷子看我做什么？
心底如此想着，顾耀祖面上还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顾老爷子又看向顾昭。
身为这几个孩子的父亲，顾昭长了张过分年轻的脸，看上去甚至比顾耀祖还年轻些。
他噙着抹柔和的笑意，目光一直落在顾庭深远去的方向，浑不在意地笑道，“不过是兄弟间的玩笑，父亲您太小题大做了，他们自己有分寸。”
顾老爷子闻言，心中腾地窜起一股火来，拿着手杖咣咣向顾昭砸去，直把顾昭砸得抱头鼠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