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用最后的力气说，“快、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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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华伦斯坦上校，德绍那边传来消息，说……”
“说什么？”
“说丹军那边，有个杀人如麻的红发巫师。”
“红发巫师？”
“是，今早派出的步兵里有半数人中途撤退，称那巫师神通广大，一次能杀好几百人。现在大家都在说这事儿，已经没人敢上阵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波希米亚军官面向屏风：“看来这次——”
“看来这次，得阿普萨拉亲自出马。”
“你有把握吗？对方那可是巫师。”
“别犯傻了，人类巫师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依你之见……”
“我们碰上同类了。”
47
塔齐欧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旁边坐着的国王，甚至无暇去思考。他只是偏过头，出神地望着一条盘踞在墙壁中的细小裂缝。
“他们知道吗？”克里斯蒂安四世发问，“路易、黎塞留，还有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小白脸。”
塔齐欧呼吸一滞。
“不知道，”最后他低声回答，“他们都……不知道。”
国王又问：“你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学习。像个正常人类，活到死去。”
“像？……你以前是什么？”
“水母，”塔齐欧娓娓道来，“是一条生活在太平洋中、没有感情、没有时间观念，又怕死的无名生物。一次机缘巧合，或者说命运使然，我得到了塔齐欧的身体，还有他的名字。现在，我要用人类的身份，去做水母从未做过的事情。曾有人对我说，在陆地上，异类容易被欺负。所以我得把自己藏起来。因为我到这儿，不是来受欺负的。”
“可惜你没藏好。”人类反驳道，“相反，你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得一览无余。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你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因为……”塔齐欧慢慢转过脸，直视国王的眼睛说，“丹麦百姓比我更需要您。”
克里斯蒂安四世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知道你最不像人的地方是什么吗？”他站起身来，背对塔齐欧，“你最不像人的地方，就是你太像人了。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人不总是人。如果你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人，就不能时时刻刻都表现出人样儿。”
“陛下？”
塔齐欧想坐起来，奈何身体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国王侧目：“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送你回法国。”
“……”
他被人类的回复所震惊。
克里斯蒂安四世反馈他的，既不是囚禁，也不是火刑。只有简单的两个问题，和一段令他困惑的告诫。
这是惩罚吗？可睡个好觉、回到熟悉的地方生存，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那这是奖赏吗？平日里热忱直率、长篇大论的朋友突然有意疏远自己——这对塔齐欧来说怎么都不能够算奖赏。他也不喜欢这种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