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瑄想起了一些社死往事,尴尬地抚额:“简昭,其实我没想考这么好。”
“我最开始的志愿不是北京……”许嘉瑄抬眸静静地看着简昭,好像透过眼前的人穿越回了百天誓师那天——
那个蝉鸣肆意,炙热滚烫的盛夏。
少年校服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在樟树叶抖落的太阳碎影下,像盛着一筐星星。
手腕如玉似雪,撑起一段漂亮的拱形,黑色的油墨中性笔一笔一划地写:
“简昭:H大。”
那才是他的第一志愿。
果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许嘉瑄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我是想留本省的。”
实际上,他也这么努力了。竭力劝说着父亲,借口本省也有很厉害的临床医学专业。
“欸……?”简昭又双叒惊讶了,“你那么高分,留本省不白白浪费分数吗?”
许嘉瑄喉咙里发出了声干涸的叹息:看吧……没人会被这样拙劣的借口骗住。
父亲更加不会,当即暴跳如雷,怒目圆睁地怒吼着,威胁他要敢改志愿就和他断绝关系……
然后许嘉瑄妥协了,乖乖去了千里之遥的北京,一个冬天会下很大的雪,冻到骨子里的繁华大都市。
刚刚高考完的许嘉瑄才十八岁,涉事未深的年纪还来不及不明白,原来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意义重大。
所以有些事情总是后知后觉……当20岁的许嘉瑄疲倦地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回头望:
深夜的穹顶很高很高,寥廓的夜幕里没有一颗星星,他想起了盛夏季节里笑得熠熠发光的少年,突然就后悔了……
他这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离心底那个欲言难止的意中人越来越远了。
“上大学后,看朋友圈里很多高中同学都谈恋爱了……”许嘉瑄手指不动声色蜷缩起来,攥紧了病历报告单的一角。
话语从喉咙里干涸地挤出来,掺杂着某种隐约的紧张,“简昭……你呢,你现在有谈恋爱吗?”
“哈——咳”本来尬笑着的简昭,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提问差点没噎住,“没……没呢。”
呼……许嘉瑄暗自松了口气,生出了点劫后余生的窃喜:“怎么会呢……上大学后没有和女生多接触吗?”
卸下了高中“禁止早恋”的紧箍咒,这样男女皆斩的一张脸,积极开朗的小太阳性格,在大学社交圈里基本“大杀四方”吧。
毕竟除了自己,高中暗恋简昭的人还有不少……而且,还有不少男的。
“没……”简昭下意识反驳,回想起了让自己落荒而逃的祁某人——
没有女性朋友,但有bt男铜啊。
“咳咳……”简昭头皮发麻,继续不下这个话题了,“那你呢,你现在变化这么大,是因为谈恋爱了吗?”
“嗯。”许嘉瑄意味不明地抬眸,视线落在简昭身上,很轻地弯了下眉:
“正在暗恋中。”
“咳咳……暗恋啊。”怎么话题一个赛一个的尴尬,再这样下去简昭要咳出肺痨来了:
“那就……”简昭拍了拍许嘉瑄的肩膀,硬是社牛地找出句话来:“祝你暗恋成真。”
“你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做出这么大改变,老天一定会给你个好结果的。”
“哈哈……”许嘉瑄轻呛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似乎很高兴:“简昭,借你吉言。”
“包的。”简昭颇为慷慨解囊,“我还可以帮你出主意。”
“是吗。”许嘉瑄高兴时唇边的酒窝会漾得很深,像噙着一泓泉水:“你出的主意肯定很管用。”
“就是她。”许嘉瑄手指上滑着露出了锁屏的壁纸照片,微斜过身子给简昭看:“我喜欢的人。”
啊这……
看清了屏幕上的人脸,简昭真的吓得眉毛都要掉了:这上面的人……
黑长直乌黑泼墨倾泻而下,玉葱手指轻轻挑起将侧发勾到脑后,小鹿一样纯欲慌乱地微错开视线:
仿佛她撩拨的不是头发,而是人心。
这熟悉的藏青色水手服……这,这如出一辙的腰部走线,简昭甚至还看见了镜头一角没来得及撤走的祁听寒黑色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