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赶在闻染到以前回来了,许汐言知道闻染不想见她,把自己锁进卧室。听到陈曦迎闻染进门,她站起来,背抵倚住门。
闻染跟陈曦在客厅里说话,她静静听着。这房子隔音并不好,她甚至能听清闻染的每一句话。
然后听到闻染的脚步,往这边走来。
她突然觉得耳垂上的耳环重得出奇,心里想:真不便宜,为了这样隔着门“见”一面,花了上百万。
她抬手把耳环摘下来,拆掉左耳,又去拆右耳的时候,脱了手,耳环骨碌碌滚到木地板上。
门外的闻染一定听到了。闻染停下了脚步。
隔得更远些的陈曦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扬声问闻染:“闻小姐,它听你招呼吗?要不你叫它的名字。”
许汐言垂眸盯着地板上的高定珠宝耳环,也没弯腰去捡,听着闻染在门外问:“它叫什么?”
陈曦扬声答:“f1,它跑得挺快的。”
闻染没说话了。
许汐言垂着浓睫。其他人听到f1这个名字,自然会想到世界顶级赛车,但许汐言知道闻染会明白。
当年在高中校园的琴房,那个只有她们俩在的夜晚,闻染裸耳听出她弹的那架钢琴,有个琴键的音不准。
钢琴的八十八个琴键其实都有音名,那个音不准的琴键,是升f1。
于是许汐言降了半音来弹,用来替换的琴键,就是f1。
许汐言不知她和闻染,就这样隔着一扇门站了多久。
然后她听到闻染在门外,用那种轻而宁静的声音唤猫:“f1,过来。”
许汐言勾了勾唇角。
她不会哭,只会笑。可地板上耳环那硕大一颗的宝石太刺目了,刺得她眼底发酸。
猫是听招呼的,走过来尾巴绕着闻染的脚踝,喵了一声。
闻染问陈曦:“有猫包么?”这本来是只流浪猫,闻染生怕自己抱着它一出门,它顺着楼道跑了可怎么办。
陈曦答:“有的。”
闻染就勾下腰来抱猫:“你好重呀,是不是吃胖了。”
猫流浪过一段时间,大抵怕又被遗弃,十分没有安全感。
闻染忽然莫名的想:这猫就像许汐言。
但她没再说什么,拎着猫包走了。
许汐言依然抵门站着。深秋了,她的风衣脱了,就穿一件吊带舞裙,露出的蝴蝶骨贴着木门,其实挺凉,那股凉意一直往她心脏钻。
直到陈曦送闻染出门以后返转回来,许汐言从卧室里走出来,跌坐在沙发上,扭头望着窗外的夜。
其实灯光反射,瞧不清什么,只能看见许汐言的一张脸,孤零零的映在上面。
陈曦:“言言姐。”
许汐言低低的“嗯”一声。
陈曦问:“为什么不告诉闻小姐其实你在?”
许汐言还望着窗外:“她知道的。”
陈曦:“那……为什么还要躲着?”
许汐言笑了声:“她不想我这样在她面前晃。”
“其实她说得对。”
许汐言倚着沙发,反复捻摩着自己的指腹。
闻染这人真挺决绝的。
许汐言深知自己的劣根性,她对一切都干脆,唯独对投入真正厚重的感情这回事,她是真的不敢。她又放不下闻染,即便去劳特布龙嫩玩过翼装飞行、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了,仍是放不下。
她不得不把自己放回闻染面前来。说实话,要是表面乖顺的闻染、实际的性子也软一点,许汐言说不定就会这么在她面前晃着,无需去定义二人的关系,就这么让她看见闻染就好。
但闻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