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他伸手指了指咖啡店内那排狭窄冷清的长椅,“我第一次见到你那天,你就坐在那排椅子上一动不动……”
“啧……那个脸”齐天回想起皱起眉来:“比倒了八辈子血霉还臭,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家祖坟被刨了。”
“害,也是我这店最开始选址不行,没想到拐个街头就是我市著名神经专科医院下属最权威的心理咨询……”
齐天叹了口气:“我这儿都快成李艾敏的抑郁病患们的心灵栖息地了……”
一年前的冬天,他就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祁听寒………一个点了最贵的手作咖啡,却一口都不喝的怪人。
一米八的长手长脚,却行为刻板地把自己蜷缩在狭窄的长椅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疾驰车辆。
那时你在想什么呢?
是因为前天刚有个疯子纵身扑进负载的大货车下,都被碾压得血肉模糊了,嘴里仍然神志不清地高呼着“解脱了啊……”
所以你也有些动摇了吗?
在麻木坐着的整整一天里,你是否也有哪怕那么一秒钟动过同样的念头呢?
你也想要解脱吗……
“我说,祁听寒。”齐天伸手去旁边人的肩膀,看似轻描淡写地说段子,但有些轻飘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隐隐的不安:
“虽然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操蛋的烦心事发生,人像蛆虫一样被挤压在小小玻璃罐里喘不过气来……”
“但是总会在某个时候……让人感觉〖啊,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辛苦了这么久的〗”
“只要有哪怕有这样一个瞬间,这个世界就不算完全没救了,对吧?”
“齐天……”祁听寒稍向内垂下眼睫,手指摩挲着温润的竹节青玉,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下:“我最近的已经开始停药了。”
“而且……能够睡着了。”
“这听着……是不是非常奇怪。”祁听寒伸手将手腕上的那节玉石抵在胸口,稍向□□斜些
那里最靠近心脏。
——“以前这里是空的。”
——“但现在这上面有一个人。”
祁听寒看向玻璃窗外渐渐坠下去的橘红色落日,阴霭沉沉,已经陆陆续续有门户人家点起了灯。
万家灯火就要亮起来了……
祁听寒盯着盯着略微有些出神,仿佛心上的那股暖流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点滴地从眼角淌下来:
也有一盏灯火是为我亮的。
他或许正匆匆跑过地铁的检阅口,或许正用备用钥匙敲开玄关的门,或许还会疑惑:“祁听寒在哪里?
他还在等得我回去吃奶油快化了的草莓小蛋糕。
“所以啊——”
“现在这个世界,美好得无可救药。”
………………
“哈哈哈你就这么喜欢他。”
齐天突然就豁然开朗了,放心地捧腹大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波浪般地漾开:难怪……
难怪平常微信上冷漠得一个表情都不发的人,却突然找到自己,请自己演出这场荒诞的喜剧。
他想起了刚刚和简昭的聊天,字字不落空,句句有回应,热烈期盼的眼神简直漩涡一样把人往里勾。
这样就合理了,温暖又耀眼的小太阳……谁抓住了都不想撒手。
“他看着不像弯的。”齐天幸灾乐祸地一转眉毛:“追人追得挺累的吧。”
“哪里累了……”精准地踩到痛处了,祁听寒喉咙里呛出一声冷哼:“可以说是痛苦万分。”
亦趋亦步地跟着,要掌握好微妙的平衡,不能太近又不能太远,玩火过头了还会“欲念焚身”。
祁听寒觉得自己几乎是拿出了毕生的耐心与手段,敲打这颗“榆木脑袋”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