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从城外的山头处看向京城，叶清雪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一头匍匐的巨兽，沉默而长久地栖息在自己的领地，不知道何时会突然暴起，咬断你的喉咙。
与梦中的场景重叠在一起了。
雨又下了起来，这次来得不那么急促，而是轻柔地飘着，像羽毛轻抚而过。
穆鹰坐在马上，微微侧头：“派些人进城安抚百姓，让他们先回屋子，我们人太多了，怕会伤到他们。”
“是！”
一队人从小道向前跑去。
叶清雪深吸了一口气，手还被装模作样地捆在身后，心情有些烦闷。
陆初辞就站在她身旁，蹭了蹭她的肩膀：“你梦中的场景，我们是在京城外，而如今，我们是要进城的，已经不一样了。”
他很明白叶清雪的不安：“看着我，我就站在你面前，梦里的那不是我。”
叶清雪转头看向他，他的眸底闪烁着粼粼水光，真诚又动人。
“我知道了。”她露出一抹笑。
大部队开始往前走了，长长的队伍像巨龙，蜿蜒前行着。
踏入城中，往日繁华的街景如今已是空无一人，叶清雪昂首往前走着，丝毫没有叛军被俘的狼狈感。
嚓。
叶清雪的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下半部分还染上了点点红色。
余光闪过什么，她微微抬眸，惊讶地发现，这种纸张居然撒了满街。
叶清雪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禁卫军，那人迅速蹲下将纸张捡起来递到她面前，她就着这样的姿势看过去。
视线缓慢从纸上的字挪过去，一行一行，越看，瞳孔就越是缩紧，呼吸也有些不太稳定起来。
只因上面的文字，字字句句，写着的内容都是为龙阳军求情。
“敬呈陛下，今谣言纷纭，民心浮动，草民等忧心不已，再次伏惟启奏，万望圣听……”
“龙阳军披坚执锐，冒矢石、踏霜雪，于白山黑水间佑武朝安危，救我等于水火……”
“如此忠肝义胆的侠士万不可能行此等叛国之事，望陛下圣明烛照，还将士清白之躯，振万民归附之心。”
叶清雪轻轻念着纸上的文字，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指印，心底一片震撼。
这是她第一次见民心所向，见万民上书为人诉冤情，见无论流言风语如何，百姓依然无条件相信、爱戴。
这便是威望所在。
身旁，陆初辞也看见了纸上的内容，叶清雪与他对上视线，传递着内心的不平静。
街道旁的小屋突然传来一点声响，叶清雪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窗内怯生生朝他们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