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泽开始喝一肚子白酒,接下来又喝一肚子啤酒,带着腥味的河风迎面一吹,酒没有醒,人更迷糊了,他觉得心中非常憋屈,有些话忍不住就飞出来:“他们连起手来整我,以为我他妈好欺负,哼,我才不会当缩头乌龟,我是一个爷们,我必须报仇,此仇不报我他妈的跟他姓郑!”
“嘘,大哥,小声点。咱不能乱说话,说不准让谁听去了就麻烦。”
“小声,我还要站到桥上喊,你信不信,我就是要让姓郑的知道,我他妈当面跟你喝酒,背后我他妈的要整死你!
做男人得有男人的样子,可以没票子,可以没位子,但是不能没面子,男人活着得有尊严!张锋,刚才你跟那两个小混子吵嘴我早已经看见了,我为啥没有及时站出来说话,你知道吗?”
“我知道,大哥。俺出来给大哥惹事了,丢大哥的人了。”
“你是丢我的人了,可是我不是怕你惹事,而是嫌你他妈的太窝囊!经常上路跑的,谁的车没有磕碰过,出事了大不了赔几个钱,实在不行让交警解决,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象你那样的熊样,人家打你你连还手的勇气也没有。”
“他们是俩,俺是一个,俺还手也打不过他们,再说,我越还手他们肯定打得越凶,我一看他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好人。”
“打过打不过都得还手,你不还手,让人打死了是狗熊;你还手让人打死了是英雄!你记好了张锋,我常雨泽不是怕事的主,你想跟着我干就不能怕事,该出手就出手。你信不信,你就是打死人我也能把你从监狱里扒出来。”
216河沿大排档的冲突7
“我相信,大哥说的话俺句句都信。大哥放心,俺以后会跟着大哥好好干,给大哥跑好腿,我弄几个片刀放家里,以后大哥指哪俺打哪。喝酒大哥!”
“喝!”
常雨泽抓住酒瓶往嘴里猛灌。
不知道又喝了多少啤酒,不知道又胡言乱语些什么,常雨泽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令人作呕的臭气把他熏醒过来。
常雨泽睁开眼,借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发现他正睡在一个肮脏的房间里。
一张简陋的木板床,铺着一张油腻的粗糙的凉席,席子中间已经被汗水浸泡成了酱色,一具塞满破碎卫生纸的枕头上也是脑油斑斑,多天未洗的裤头和袜子都堆放在床头一角,这也是臭气的主要来源。
墙壁上老土剥落,地面上污渍片片,几个破旧纸箱子堆放在墙角,破书和破衣服破被都杂乱的堆在上面。房间里阴暗潮湿,弥漫着阵阵霉味臭味。毫不客气的说,拘留所的房间也比这干净。
他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看见床头前放着一个三条半腿的破书桌,书桌也有历史了,上面腐了一条条小缝,一张陈旧的报纸铺在上面。压住报低的是一个茶杯,茶杯也是多日未清洗的样子,上面茶碱老厚一层,杯子里只有半杯水,上面漂着几片仓白的茶叶,难道说他刚才喝过这杯水了?
常雨泽一刻不愿停留,他的脚在床下摸索一会,找到自已的皮鞋,踢踏着向房门走去。
这间卧室只有门框,并没有门。
常雨泽刚扶住门框,客厅里的灯亮了。
张锋打开了客房里的灯。他头发篷乱,睡眼醒松,显然是听见常雨泽弄出的声音才醒来。
与卧室一样简陋的客厅里摆放着唯一一个家俱,一张露着毛絮的分不清颜色的陈旧布沙发。张锋刚才就是在这张沙发上睡觉的,这便是张锋租住的房子。
“大哥,你好点没,再喝点茶,酒醒得快。”
张锋很勤快,立即跑进卧室,把那半杯茶水又端出来。
“我不渴,我怎么住到你这了?”
常雨泽一刻也不愿停留,边说边往外走。
“大哥刚才喝多了,俺说送大哥回家呢,大哥非说不回家,没法子,俺就让大哥先来俺这睡了一会。”
我说过不想回家这样的话吗?当我醉酒后,最需要在家里休息时,我却不愿意回家吗?
怎么会这样呢?常雨泽痛苦回想,他刚才喝多了,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清醒大半,他发觉心里似乎真有这样的答案,不要回家,随便去哪里,都比家里感觉舒心。
我这是怎么啦?我怎么主动疏远我最留恋的家啊?可是,现在的家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呢?充满了虚伪,充满了欺诈,充满了荒淫无耻!我要割裂这个家,把这个恶心的毒瘤从我世界割除出去!
常雨泽从纷乱的思绪里迅速抓住一条主线,就象溺水者慌乱之间抓住一块破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