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我们回酒店去吧。”邵波小声说道。
“嗯!”我加快了脚步。
一个实验
他很像一头雄狮,面前任何的艰难险阻,在他看来都微不足道。并且,任何人只要对他露出一丝试图挑衅他威严的举动,面对的都会是他那气场强大的迎战。
岩田的实验
人类的大脑从解剖上可以分为两个大脑半球——左脑和右脑。对大多数人来说,左脑通常以一种分析性的、序列性的方式处理信息。例如语言的组织,就需要序列性的认知并进行符合逻辑的排列。而右脑是以一种全面的、整体的方式来处理信息。例如,右脑涉及的脸孔识别,就是需要同时处理很多信息的复杂过程。
1848年,一个叫菲尼斯·盖奇的黑发年轻男子在佛蒙特州的拉特兰伯灵顿铁路担任工地领班。有天,他和下属们清理岩石区域的时候,一场意外的爆炸炸飞了他的铁钎。这根铁钎超过3英尺长,是一根很重的金属杆。铁钎从他的左脸穿入,从头顶部穿出。这样严重的伤害按理说应该会导致死亡,至少是瘫痪。但是据主治医师回忆,虽然有半茶匙容量的脑组织漏到了地上,盖奇的意识却始终很清醒,并且康复得也相当顺利。然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的同事却发现了他的变化——一个比无法运用四肢更令人不安的变化。从前聪慧的、性情平和的、有责任感的盖奇,现在变得粗暴、难以琢磨并且非常情绪化。
盖奇的故事成为神经科学中的经典案例。因为它揭示出,人类的行为虽然看起来是由于个人意愿左右,究其根本却是生物性的原因。
盖奇失去了腹内侧前额叶皮层的功能。这个部分在眼睛后面,其结构与旁边的眶额皮层非常相似。很多科学家相信冷血精神病患者都会有眶额皮层的机能障碍。眶额皮层牵涉到对风险的敏感性。大脑这部分受损的人在冲动抑制和理解力方面存在问题,并且对感知到的侵犯有强烈的反应——就像盖奇一样。事实上,这样的病人通常被认为患有“获得性精神病”。
于是,在神经科学家们的眼里,人的脑子就如同一个装满了各种零件的机器。添加某个零件,或者摘除某个零件,便能够改变机器的运行数据。
我将属于文戈的部分,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书桌上,并将这标本的正面朝着自己,仿佛她的知觉尚存,有眼与鼻、口与耳。我觉得温暖,她的目光沐浴在我身上,依旧浓情,无法化开。邵波自顾自地冲了凉,走出来时看到我还在发呆,便走到阳台,点上香烟。
“沈非,其实你和邱凌确实有很多共同点。”他张口说道。
“例如哪些?”
邵波:“你们都是一根筋,死死地守着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女人的过去不放。嘿!你还别说,邱凌挺像个孩子,他收藏着文戈的骨灰,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当他知道文戈的脑子还在后,这股子孩子气与倔劲更是显露无遗,恨不得马上就把这玻璃罐抱走。难道收集齐了文戈的一切,还能变回一个她不成?”
我朝他望了过去:“邵波,昨晚那个从通风管里面拿出来的盒子,里面确定是骨灰吗?”
“确定,只是我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毕竟你的状态始终让我们担心。”邵波边说边点着头,“而且那骨灰盒下面还写着一行字——我心爱的文戈。嗯!肯定是邱凌写的。”
这时,我突然想起邱凌否认自己昨晚连续杀了两个人的事来。我一把站起:“邵波,我们去找李昊,有个事之前忘记跟他说了,需要和他聊下。”
“非得今晚吗?”邵波边说边拿起手机,口头上对我询问着,实际上却直接按下了手机的按键。
15分钟后,我们在酒店一楼等到了李昊。他身后那两个结实的日本警察还在,左右搀扶押解着的人自然是邱凌,他已经被上了脚镣与手铐,头上还套着一个黑色的布袋,眼睛位置没有开洞。于是,他只能像个傀儡般,很小步很小步地往前,方向也只能依赖他身边抓着他手臂的人。
“已经换成套房了,你先领着他们上去吧。”李昊走到我身边,扭头对身后的赵珂说道。
赵珂点头:“人手会不会不够?”
李昊又回头看了我和邵波一眼:“今晚有这两位日本同行帮手,还有沈非、邵波和八戒、大力在,没什么问题的。”
赵珂点头,追上走到前面押解着邱凌的日本警察,往电梯去了。而邱凌在这过程中始终没有停下。我相信,他的耳朵与嘴巴应该都被堵住了。一个如他般极度危险的凶犯,任何的松懈,面对的可能都是他反败为胜的瞬间。
“大堂不能抽烟,我们去外面说吧。”李昊朝酒店门口大步走去。
“你不是戒烟了吗?”邵波大步跟上打趣道。
李昊回答得冠冕堂皇:“我这是考虑到你小子的烟瘾会犯。”
“得!还是你考虑得周全。”邵波冲我做了个鬼脸,快步跟上。
我们仨站在酒店门口,李昊接过邵波递给他的烟,并再次朝着电梯门望了一眼,仿佛赵珂随时会杀个回马枪似的。
他吐出烟雾冲我说道:“说吧!什么事?”
“你们审过邱凌了没有?”我问道。
李昊摇头:“你真以为我是狄仁杰啊?逮到个人犯半小时不到就研究个透彻。刚才我在岛上警局给汪局打了个电话,老爷子说也不用急着审,邱凌手里的命案够枪毙好几次了,这次也不会再有这样那样的专家敢蹦出来叽歪什么的。所以,老爷子的意见是啥都不说,也啥都不问,直接等野神丸返航,将邱凌押回海阳市再说。”
“为什么不将他关在岛上的警局里,带到酒店来干吗?”邵波问道。
李昊瞪了他一眼:“这只是个小岛而已,那所谓的警局还不到一个游泳池大。日本同行也说了,晨曦岛上警力有限,甚至还不如酒店。现在,日方让酒店安排两个保安盯着我们楼层的监控,再说楼下也有保安24小时值班。今晚那俩警察会给我们盯一晚上,让我们先养养神儿。之后便是我们自己24小时瞅着,邱凌被脚镣手铐了,口耳鼻眼都被我给堵了,如果这都能跑了,那还真是新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