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邵波,他脸色不太好看,望向我的目光里有着犹豫。
“邵波,李昊给我打电话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坐起来问道。
“沈非,本来赵珂死活都不让我们叫你起来的,但是,”邵波没有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口继续说道,“但是,沈非,我和李昊始终觉得,你不会真的变成一个疯子的。回答我,你能够再次经历一段又一段扯淡的人生吗?”
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后颈处的汗毛再次不由自主地竖立起来。我将西装披上,站起。面前邵波的眼神中充满期待与鼓励,让我觉得温暖,同时又有点惧怕。
我深深吸气,吐气,最终,我用自己努力克制的、最为镇定的语调回答道:“我能行的。”
“好吧!那穿上衣服跟我上去吧。”邵波点了下头,“梯田人魔可能再次出现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体内某个角落中挤压着的一股子莫名的东西好像爆炸般快速充斥了我的全身。
是邱凌吗?他终于……
他终于来了。
被折断的尸体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开始了快速的抖动,心跳加速。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讯息而产生某些精神疾病患者受到刺激时的空白与巨大惶恐。相反,我的深吸气与吐气,开始变得有节奏。我不知道我这一刻的表情到底如何,但面前邵波的关切眼神让我知道,我并没有抓狂。
“能确定吗?”我理了理衣领并快速套上了外裤与袜子,双脚伸进床下皮鞋里的瞬间,我竟然有了一种不可言喻的兴奋。
终于,我明白了。其实,这一年多里,我一直在等待邱凌的到来。除了他的再次回归,我的世界没有任何意义。
“不能确定,只是有可能。”邵波边说边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想要再说上一两句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冲他笑了笑,带拢门,跟随他朝外面走去。这时,邮轮后方有一两道手电的光朝我们晃动了几下。我扭头朝那边望去,并没有看到是谁在用手电照我俩。
“应该是李昊他们吧?”邵波说道,“派对还没结束,有船员在船尾通往行李舱的楼梯下方发现了一具尸体,并赶紧通知了船长。李昊和赵珂第一时间跟着过去了,我和大力、八戒晚了十几分钟到的。”
“尸体?楼梯下方?”我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
“是的。”邵波加快了脚步,“是一具女尸。”
“摆放在楼梯下方的台阶上,骨骼折断的位置正好与台阶贴合,就好像梯田的模样?”我小声说道。
邵波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我:“赵珂在,你还是先听听她的意见吧。”
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很快,我俩就走到了船尾的甲板上。包括戴维陈与李昊等人在内的七八个人站在那边说着话,几个船员用担架抬着什么,快速朝船的另一头走去。我知道,担架上白床单下盖着的,应该就是邵波说的女尸。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并不是侦探。所以,我并不关心女尸的模样与死状。
这时,赵珂也看到了我。她在李昊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接着指了指不远处没人的角落,示意我过去。
我点头,但目光却被与戴维陈、李昊他们几个站在一起的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吸引。他那梳理得非常整齐的发型,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衣领,以及微微发亮的皮鞋,正是下午上船时我用邵波的望远镜窥探到的白发女人的男伴。
他并没有看我,或者应该说现在的我也不具备让人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注意到的强大气场。接着,我扭头,朝赵珂走去。我的心里有一丝奇怪的预感,觉得这黑衣男人身上有某些我熟悉的气质,却又无从落实。
“沈非,如果真是邱凌再次出现,你能确保自己不会崩溃吗?”赵珂的发问将我的思绪拉回海风拂面的甲板。
我冲她微笑:“我不知道。”
“哦。”赵珂有点犹豫。
“但不管是否崩溃,总要面对的,不是吗?”我努力装得轻松。
赵珂又看了我一眼,咬了咬牙:“死者应该是在9点左右断气的,现场查勘的初步结果是醉酒不慎摔下楼梯,脸部先着地,致命伤是颈骨骨折。同时,她的左腿大腿腿骨也摔断了。她的头部、上身躯干以及下半身以一种有点奇怪的蜷缩方式陈列在楼梯最下方的三级台阶上。”
“是……”我的声音有点发颤,“是第一现场吗?”
“初步鉴定是第一现场,但目前也只能依靠尚不明显的尸斑来判断。”赵珂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