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宜很平静地梳好妆,喝完药,等待命运降临。
正午,有人叩门。
徐妙宜打开门,来者是三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壮汉,对她倒也恭敬,“大姑娘,家主说了,请您即刻启程回洛京。”
徐妙宜没有挣扎,“爹爹有吩咐,我身为女儿不敢不从,但那车夫是我花钱雇来的,跟这次逃婚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放了他,我就跟你们回去。”
为首的高个男人道:“大姑娘,您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跟家主谈条件了。”
“是吗?”徐妙宜抬手拔下一支发簪,尖锐的簪尾抵住喉间,扎出血珠,“不知用我这条命,可否换回那位车夫一命。”
见她有自伤行为,男人迅速上前想要制止,徐妙宜后退两步,狠狠将簪尾刺入半寸,“想必爹爹,也不愿意见到我变成一具尸首被你们送回去。”
她爹那样虚伪薄情,那样在意前程和家族门楣,怎么舍得让她去死?
男人果然停下动作,“大姑娘这是在为难我们。”
徐妙宜眸光坚定,“我从没有要为难你们,你们放人,我就跟你们走。这些事,何必牵连到无辜之人?”
“不达成这个心愿,哪怕今天被你们抓走了,来日,我也还是会寻死,让你们交不了差。”
女郎深色笃定,姝丽无双的面容上浮现出坚毅,一串血珠子从喉间滑落,滚入衣襟。
男人最终还是却步,“大姑娘跟我们走了,我们自然会放人。”
“你们先放了人,我再跟你们走。否则,我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子怎么斗得过你们?”
斟酌再三,男人说:“大姑娘稍后片刻,我这就让他们把人押上来。”
宋伯是被抬上来的,他意识全无,气息微弱,一截小腿断了,整张脸又青又紫,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徐妙宜又惊又俱,倏地滚落一行泪,她爹竟然命人下如此狠手。
那几个扈从把宋伯丢到房门口,为首之人冲徐妙宜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妙宜凄凉一笑,放下发簪,“我随你们回去。”
怕她再闹出自尽举止,两个男人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拖了下去。
徐妙宜被塞上马车前,回眸深深看了一眼厢房。
直到车帘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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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恒目睹了眼前一幕,待马车离开后,迅速把昏死过去的老伯拖入厢房救治。
孙大夫替他把脉施针,喂了两枚救急药丸。
过了会儿,外头传来窸窣声,郭恒掩在门后,等门一开,手起刀落捅了下去。
是那群扈从中的一人,奉命回来斩草除根。
孙大夫被血溅到,面露嫌弃,“光天化日,注意着点。”
郭恒感叹道:“幸好夫人提前料到他们会来下死手,提前让我们埋伏在此接应,如果没有你我,这位老伯恐怕救不回来了。”
孙大夫道:“那娘子都被抓走了,主上当真不救?”
郭恒道,“主上说,还要再等一等。”
这一等便是日暮时分。
郭恒向卫栩禀报了探听到的最新行踪,大雪封山,那群人在十里外的山神庙落脚,果真与另一波人接应上了。
新来的那波,是英国公府的人。
卫三郎闹着非徐家姑娘不娶,英国公心疼宝贝儿子,担心徐家小病秧子经不住颠簸死在回京途中,便调了些人手过来接应,确保徐妙宜平安。
卫栩不疾不徐擦拭横刀,听到国公府几个字,眸色一沉。
夜雪簌簌,山风呼啸。
他握住刀柄,对郭恒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