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宜点了点头,须臾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看得见一些了?”
两人之间隔了一方食案,如果他看不见的话,不可能精准地握住她的手。
“五步之内,能瞧见模糊影子。”卫栩道,“彻底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徐妙宜莞尔:“太好了,看来五郎说得对,还是孙叔更深一筹。”
卫栩挑了挑唇角,“是。”
“对了,我今日想出门一趟。”徐妙宜试探地问,“你若有什么事,吩咐郭大哥或者九郎去做,或者等我晚点回来,可以吗?”
“好。”郎君松开了她的手。
当真恢复得这么快吗?徐妙宜终是好奇,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察觉到有物体逼近,那琉璃瞳微微睐起。
原来真的能视物,她可以尽快回家了。
卫栩道:“还出不出门?”
“出去。”徐妙宜嫣然浅笑,“怎么这几日都不见黎郎中过来了?”
卫栩唇边笑意淡去,语气漠然,“斥候营还有事,他要多待一段日子。”
既是军中机密,自然不可能与她细说,徐妙宜道:“那我先走了。”
卫栩颔首,“早些回来,别误了晚饭。”
徐妙宜离开前替他将窗牖打开通风透气,和煦春风温柔吹拂进来,卫栩却神色冷肃宛若寒冰。
静默独坐良久后,他召来郭恒,“如何?”
“回侯爷,那些手段都用过了,还活着。”郭恒低头,眸中掠过不忍之色,“但不肯招认。”
卫栩冷笑,“别着急,一点一点来。”
敢算计他,不吐出点真话,是没法解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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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小院后,徐妙宜让知微驾车直奔药铺。
虽戴着帷帽,但药铺小伙计还是认出了她,“娘子要买些什么呢?”
“想买一些沉香、丁香、辛夷,艾叶、山茱萸做香囊用。”徐妙宜挑选了一阵,假意颦眉,“这成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陈了。”
小伙计心领神会,“屋里头有新货,娘子不如进来再挑挑。”
徐妙宜随他进到内室,解下随身佩戴的香囊,捡出藏在里头的药渣。
“我家郎君患有心疾,花重金请一位江湖郎中开了方子调理,不知是否有效呢?”
小伙计一样样捡起,思忖片刻,“娘子这方子的确重金不菲,但没有治愈心疾的功效,而是调理妇人气血亏虚所用。”
徐妙宜掌心微微出汗,纤弱十指不自觉发颤,“你再仔细看看,可别弄错了。”
“小的不会弄错。”小伙计笑道,“娘子若不信的话,大可换几家药铺再瞧瞧。”
徐妙宜取下一只金手镯打赏他,心神不宁走了出去。
那药方果真不是医治心疾的,陆五郎为何要骗她?既然骗她,为何又要想方设法逼迫她日日服用调理气血亏虚的药?
小伙计追上她,塞来几包草药,“娘子,您的药忘记拿了。”
徐妙宜后知后觉,勉力压住心中惊讶,接过来道:“多谢。”
日光和煦,她提着草药向马车行去,忽然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撞上来。
是个莽撞奔跑的孩子,身量虽只到她的腰,力气却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