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深深没入伤口,穿透肩胛骨,黎志差点昏死过去,意识模糊之际听见一道冷冽的嗓音,“说话。”
黎志喃喃道:“顾娘子是个好人……”
刀锋自眼前划过,他双目流下血泪,眼球被利刃割破。
卫栩漠然收了刀,屈着手肘,用衣袖揩去血迹,“把他的眼睛剜出来。”
郭恒劝道:“侯爷,他今夜已经受了重伤,若再强行剜眼,只怕会要了他的性命。”
卫栩垂眸端坐,“继续。”
黎志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多谢侯爷成全。”
兵士拿着匕首上前,凄厉哀嚎响彻地牢,他全身骨头都断了动弹不得,濒死之际只能发出痛苦嚎叫。
卫栩容色异常沉静,直至黎志匍匐在他脚边渐渐断了气,那对带血的眼珠子放在托盘里奉到面前。
郭恒探过脉搏,跪下禀道:“侯爷,他……死了。”
卫栩拄着手杖起身,“处理掉。”
郭恒送他离开,压低声音道:“他承认了故意延误给侯爷解毒,也供出了与他接头的细作及其藏身之处,但始终坚持并未将侯爷去定州的事泄露给了英国公。”
“他说的没错。”卫栩冷笑,“卫翀的确尚不知情。”
若卫翀知晓他私下与齐王密谋,早拿此事大做文章,何必拐弯抹角与外敌勾连再次下毒,甚至不惜背上投敌叛国的罪名。
听他这么说,郭恒稍稍舒了口气,“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在查,目前尚未发现万春谷与此事有牵连,已经让孙叔送小公子来凉州了。”
又有些黯然神伤,“属下的确没想到,黎志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背叛就是背叛,即便有再多理由,也不足以解释。
“他死了,他母亲更活不成,到时候安排人收敛尸骨安葬。”卫栩淡淡提点,“学到了吗?左右摇摆,难成大事。”
郭恒一惊,抱拳道:“属下永远忠诚于侯爷,绝不背弃。”
卫栩出了地牢,夜雨滂沱打湿衣袍,冲不淡他那一身血腥气。
再回到别院,已是二更天。
青纱帐中,徐妙宜沉沉睡着,俨然不知郎君已经回来。
卫栩坐在床边,伸手摩挲那熟悉容颜,的确是很美的一张脸,难怪黎志会心软。
托她的福,他才能如此顺利解了毒。
而黎志开给她的那张假药方里,暗藏了无法诉诸于口的情意。那素来沉默寡言的郎中,居然敢觊觎她!
卫栩心脏仿佛要被如岩浆般流淌的妒恨烫穿,这个女郎属于他,也只能属于他。
徐妙宜鸦睫轻颤,幽幽睁开眼,“五郎?”
她握住他的手,摸到一片湿漉漉的衣袖,“怎么淋得这么湿,是不是忘记带伞。”
郎君俯身迫近,浓烈血腥气拂面而来,她心脏骤然一紧,“你去……执行任务了吗?”
“处决了一个叛徒,将他的骨头寸寸敲断,丢去乱葬岗喂野狗了。”卫栩将她抱到怀里。
郎君嗓音温柔描述残忍景象,于他而言,仿佛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徐妙宜双肩瑟缩,后背浮起一阵细疹,又想起他先前发病时血瞳黑纹、杀意弥漫的骇人模样。
“斥候营的七十二种刑罚,他一一领受过了,但还是撑了好些天,最后被剜掉眼珠子,才疼到断了气。”
修长手指寸寸拂过她的背脊骨,激起一阵战栗,徐妙宜仰着雪颈,眸中划过不安之色,意识到他回来时蕴着滔天怒意。
她主动抱住卫栩的腰,颤抖着出声:“五郎别说了,我害怕……”
猝不及防,郎君掌着她的后颈,如捏住一只无力反抗的小猫儿,微微笑了笑,“好娘子,你害怕什么呢?这些都是对付叛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