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说。。。说这个条子叫什么英文名字,我不会念,但是。。。。”痦子男期期艾艾,声音断断续续:“他说都恨这个条子!还嫉妒,但无奈都比不过,很多仇人都想报仇。”
余炘的眉心微微一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痦子男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仰视着余炘,声音微弱如蚊:“照片被老大带走了。”
带走了?
这不过是痦子男在慌乱中的托词,但余炘可以肯定一件事——路今安此刻的位置已经被盯上了。
余炘刚想再开口追问,耳机里突然传来路今安明朗的低笑,带着几分玩笑意味:“怕什么?你得开心知道吧。”
余炘无法在痦子男面前与路今安对话,这点路今安自然心知肚明。他自顾自地调侃道:“这说明你对象我很厉害啊,敌人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记得我呢,恨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对对,世界上最美妙的夸奖不是面对面的认可,而是背后的褒扬。”
耳机里继续传来路今安带着玩笑的声音,但拘押室的余炘却不由担忧起来,几秒后他就听见路今安开口道:“我扫码付款,先挂咯。”
——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一忙音,余炘微微抬眼,目光穿过拘押室那扇狭小的窗户,越过黑黢黢的铁栏杆,直直地望向外面那片明亮的天空。
路今安到监狱了。
。
明晃晃的日光倾泻而下,洒在监狱四周带电的铁丝网上,刺眼的光芒勾勒出路今安挺拔的身影。他大步流星走进会见室。
阿麦坐在银灰色凳子上,视线盯着推门而进的人,少顷,门锁咔哒一响,看守的人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个在冰冷封闭的房间对视。
“我来的路上想了会,好像知道你偷拍我的照片给了谁。”
路今安身体自然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顺势叠在胸前,目光平静的注视着阿麦:“他们收到了对吧?”
这完全就是语调笃定的问句。
许久,一阵自嘲的笑声传来,阿麦瞪着路今安,他头发已经被剃光:“看看你现在人模狗样的,当年不也是跟我们一样吗?road啊,你身上背的命不比我少。”
说完后阿麦想学着对面路今安的模样,双手抱在胸前,却发现自己带着手铐,没有办法完成这个动作。
路今安没露出半分讥讽的表情,只是维持这个姿势坐在那里:“我们不一样。”
“哈哈哈哈——”阿麦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失声大笑起来,反问:“哪里不一样?”
。
卧底六年,若言一枪未开,简直是天方夜谭。
路今安和那些同僚,在境外卧底的时候,在怎样险境中挣扎、游走,才能赢得大毒fan游雾的信任?没人能真正感同身受。每一次与警方的秘密联系,每一条线索的传递,都是与他们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并不否认,自己曾为游雾这个恶魔卖命,手上沾染过鲜血,也参与了很多次罪恶的交易。
每一个卧底写下发出的日记,耿忠耀全部知晓。
但是路今安并不后悔,也没触碰过底线,他杀的都是毒fan,除了在卧底的最初。。。那个连名字都无法得知,仅仅只是为了让他能取得信任的实习警察。
不过这些,路今安不可能去和一个死刑犯探究,阿麦哪怕死刑已定,也和那些毒fan一样,不知悔改,不可能去意识到他们干得是怎样恶毒的罪行,会给世人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路今安讥笑道:“我们都给游雾卖命的时候,你就跟我不一样,阿麦,你混了那么多年,见到我点头哈腰的狗腿样子,我好像还能记得呢。”
这短短的几句话如同一根根烧红的钢钉,狠狠地刺入阿麦的脑髓,他怒道:“road!你得意什么!”
阿麦死死地瞪着路今安,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回一丝当年那个佣兵头领的影子,但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可分明他离对面这个人那么近,甚至是他第一次可以和这位“大人物”平行而坐,却又恍惚感觉愈发看不清,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泛着荧光的屏障隔绝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