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让西区的人换了一批,聚集西区的上流阶级重新洗牌。有在战火中屹立不倒的老牌世家,比如应逐家,还有因战争完成了阶级跳跃的新贵。
更多的家族则在战火中被焚烧殆尽,就此黯然了下去。
应逐想起一件事,问岑谐:“你那时候为什么退伍?战后有军官安置政策,以你当时的级别,转业混到现在怎么着也是个正处级。”
战后政府班子很缺人,中高级军官的转业率很高,基本上都能在政府安排个位置。
岑谐撇了撇嘴:“我的转业申请没通过,只能退伍。”
应逐蹙眉:“为什么?”
岑谐:“转业申请要上级领导的打分,我的评价好像不太好吧。除了这个,我在部队有过两次警告处分。哦,还有我爸不是入狱了吗?当时说是也有这个原因。”
应逐还是蹙眉看着他,觉察出了不对劲。
评价不好,评价不好能升到少校?更何况岑谐一点背景都没有。
警告处分?在太平盛世几次处分也许会影响升迁,可是岑谐是实打实上战场浴血厮杀过的,警告处分算什么?甚至都不是记过。
父亲入狱,这倒是个理由。
可是照岑谐之前的说法,入伍时他父亲已经进监狱了。这个理由如果不能影响他入伍,那就不该影响他转业。
否则这跟念完经就杀和尚有什么区别?星郡军方怕是也没这么不要脸。
说白了,政审也好,处分也好,这些只会在太平时期有影响。以星郡当时的情况来说,真打起仗来,所有规则和条款都要为实际情况让步。
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对,应逐怀疑当年有人给岑谐使了绊子,这些理由只是打发他的说法。
但这只是猜测,还没有实际证据,应逐在心里记下这个事,准备回头查一查。
他转头看向岑谐,难怪这人每次提到政府和西区时的态度都很微妙,当年心里也有不平和不甘吧。
岑谐看他神色有异,就问:“怎么了?”
应逐回神:“没怎么,原来是转业申请没通过,我还以为是你本身就喜欢混呢。”
岑谐:“……”
他随手拈了一朵小花,问:“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流氓吗?”
应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说:“刚开始你对我确实挺流氓的。”
岑谐也忍不住笑了,静了一会儿,说:“有些事真的生来注定的,我出生就在东区,退伍后还是回到东区。”
接着他又说:“你知道吗?那时候得知那两个人越狱的消息时,我其实有点幸灾乐祸的。”
应逐无奈:“你这是什么心理?”
岑谐:“不知道,也许是我的阴暗面。”
他手里搓着那朵小花,在应逐面前摊开自己并不美好的那一面,说:“你还记得战后去双子星大厦做心理评估的事吗?我当时在门口看到你了,我们还对视了。当时你整个人冷冰冰的,看着有点傲慢,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所以听到有人从厄舍越狱,我忍不住想象你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就变好了哈哈哈哈,我是不是好坏?”
夜空中,银河横穿天际,将整个星空一分为二,又与星江上下呼应,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东区和西区,他们这两个出身差异如此巨大的人,本来就像那两个名为“参”与“商”的星宿,此起彼落,一生都没有交集。
然而此时却还坐在同一片屋檐下,仰望同一片星空。
应逐穿过两个摇椅之间的距离,像穿过银河,牵着他的手晃了晃,说:“你当时讨厌我。”
岑谐摇头:“不讨厌,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他说:“我有点,嗯,一直都有点不喜欢西区的人。觉得这个世道不公平,小时候我好几次差点被我爸打死,开始也试过报警。可是警察一听,老子教训儿子,多天经地义的事啊,压根就不管。”
alpha和omega家庭中,父母对孩子在基因上有天然的血脉压制,这种血脉压制在alpha父亲和omega子女中最为显著。
alpha父亲对omega子女施以暴力时,子女是毫无反击能力的,不管级别有多高。
血脉压制,信息素压制,omega的基因注定他们难以挑战父权、夫权。
岑谐继续说:“可是后来老不死的踢到了铁板,就我跟你说过的他打了一个高官家的孩子,警察这才立案、重判。这么说显得我很阴暗,但是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真是多亏他挨了打。有时候我甚至想,他当时如果被打的再重一点就好了,直接给老家伙判个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