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抢时间,整个过程祝星一直在说:“你可能想象不到,一个克隆体的成本是多少。这么多年,席宴山为了让我活下去,把昂贵的克隆体当耗材用。”
“克隆人实验在私人领域是严令禁止的,所以没办法用公司帐上的钱,一直花的都是席宴山的私产。纵使他家财万贯,这么多年也耗费得差不多了。我发现前段时间他甚至开始私下接触黑帮,做了很多违法的事,就是为了弄钱。黑钱挣进来,又黑着花出去,就靠这样来供养克隆研究。”
应逐想到童南,想到电子大麻,想到那个仓库,所有事情都有了解释。
祝星:“这次选举,席宴山支持的那个alpha议员就是一个人体实验的拥护者,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一旦他上台便会开放克隆人的研究实验。到时候席宴山以手里的研究进度可以轻易拉到赞助,那会是一场大灾难。”
应逐怔愣:“席宴山他疯了。”
纵然这么多年间已经成了怨偶,可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对席宴山不堪的评价,祝星还是无法不触动。他声音嘶哑,像个破风箱:“他确实是疯了。”
这时,应逐已经开车来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出了大门后,席宴山的车也匆匆赶到,直接追了上来。
祝星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的席宴山,疲惫地收回视线,说:“感情是依附在记忆之上的吗?我想是的。可是为什么你和岑谐都不记得了,却还是相爱了。而我和席宴山明明记忆还在,感情却消失了。”
应逐心脏一抽,问:“这么多年,你没有试图阻止席宴山吗?”
祝星:“我当然试过,你以为我想这样活着?你知不知道想死却死不了的感觉有多绝望?”
“你知道我自杀过多少次吗?可每次死去,我都会在一具新的克隆体里醒来。这些年,我数不清我换了多少具克隆体。所有人类能得的病,我几乎都得过了。”
“人只有一条命,却可以死成百上千次。”
席宴山在后方加快了车速,终于勉强和他们的车身齐平,他透过车窗冲应逐怒吼:“把车停下!”
应逐怒不可遏,直接将车身飘过去撞了他一下。两辆车缠绊着撞上路障,轮胎和地表摩擦出巨大的刺耳声。
嘶——
车头处明晃晃的火花闪起,又扑簌着落地。
路障整个嵌进车头,反而让应逐率先稳住车身,他先是倒车,又扭转方向盘继续往前开,车身破破烂烂,鼻尖萦绕着浓烈的机油味。
席宴山的车几个打旋后,被他远远落下。
祝星无悲无喜地看了后面的席宴山一眼,说:“有一次我为了不让他找到我的尸体取出人工海马体,独自一人开车去了很远的山上,我爬到山顶,然后跳崖。”
“我如愿死去,可是半年后,我又一次在克隆体里活了过来。”
“他还是找到了我的尸体,花了半年时间。因为我的人工人海马体是特制的,所以重新和大脑连接后,我发现我在崖底的记忆也被人工海马体保留了。”
“我回忆起了自己死后在崖底的点点滴滴,我的尸体如何一点点腐烂,被虫子啃噬殆尽,被分解,每一个细节清晰无比。那段时间我痛不欲生,直到现在偶尔还会做噩梦。”
身后,席宴山又追了上来。他将车速加到极致,引擎声犹如脱缰的猛兽咆哮。
应逐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导航,在前面的路口左转,问:“为什么不让席宴山把那些记忆帮你提取出来呢?”
祝星:“我说了,我之所以是我,是我的意识告诉我的。席宴山已经控制我的生死,我不允许他再随意篡改我的记忆,哪怕是最痛苦的记忆我也要求保留,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应逐问:“那,宴会那天……”
祝星虚弱地笑了笑:“对,那天晚上我就死了,席宴山封锁了消息,又给我换了一具克隆体。”
难怪,昨天第一眼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觉得祝星看起来精神了很多,甚至还怀疑是不是回光返照。
始终无法将车逼停的席宴山暴躁如雷,直接一个飞冲追尾,撞了上来。
车身剧烈晃动一下,两人在车里猛地一个前倾,祝星的安全带勒到了前胸伤口,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吐血。
应逐这么好的涵养都忍不住骂起了脏话,再次加速前冲。
祝星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说:“这就是为什么他刚才可以毫无顾虑地让人对我开枪,因为他手里还有很多具为我准备的克隆体。”
应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他抓住了重点,问:“如果不让席宴山抢回你的尸体取出人工海马体,是不是你就可以不用一直复活了?”
祝星摇头:“我跳崖之后,为了再防止我跑到没人的地方自杀,席宴山已经把我的人工海马体连接了云端。现在我就算死在无人区找不到尸体,他也能将全部记忆转到新的克隆体,将我再一次复活。”
“现在他之所以要抢回尸体,是不能让人知道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