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玥听的心惊肉跳,大雨那夜的事他竟全都知晓,幸得方才没有说谎,否则,她尸体怕都凉了。
也因此,她更加认定,只要他愿意,他一定能护住她。
“可我觉得,他护不住我。”公主望着鬼面,徐徐道:“那夜若非我身边的青姑姑会些退烧法子,高热一夜无药可医,我即便不死也废了,而他弹劾的也不过是两个旁支子弟,连为我报仇都做不到,又怎能为我所依。”
面具之下,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异光,她对自己的处境倒是有很清晰的认知。
“方才我见大人本事,便知大人强过周远光千万倍,若大人肯帮我,那夜的事定然不会再发生。”公主用温温柔柔的语气将恭维的话说的万分真诚。
只可惜眼前人仿佛生了铁石心肠,毫无所动:“我为何要帮你。”
姬元玥抿了抿唇,最重要的问题来了,偏她根本没有办法回答;诚如她所说,她无权无势,给不了他任何好处,他凭什么要帮她。
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此时又万万说不得。
周围再次陷入静谧,就在暗司主不耐烦时,只见公主神情坚定道:“只要大人能帮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包括什么,两人心知肚明,暗司主眸中暗光涌动,须臾,低下头去,语气阴森:“公主既然都瞧见了,便该知道我在人前的那一面都是作伪,今夜你所见,才是我本来面目,公主莫不是以为我真不会杀你。”
他将剑再次掷在地上,剑尖插入土层,剑身颤抖发出一阵剑鸣,姬元玥还没有反应过来,下巴已经被他捏住,那张鬼面忽地靠近,几乎贴着她:“我生在黑夜,染血无数,有千万种法子杀了你,保证不让人寻到你一根头发丝,你的生死只在我的一念之间,如此,你也敢招惹我。”
姬元玥当然知道这些,她眼下但凡有别的法子就绝不敢来招惹他。
她的下巴被紧紧捏住,两腮也被迫挤成一小团,原本清凌凌的嗓音竟也因此带着几分软糯:“我不怕死,但我不想窝囊的活着,且就算想窝囊的活,也活不了。”
暗司主紧紧盯着明明怕极,眼神却坚定执着,仿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公主,良久后冷嗤了声,她竟被逼到如此境地了么。
真是个可怜的小公主。
那状元郎竟如此无用。
好一会儿,下巴上的那只手才松开,姬元玥的心也再次落下,也是这时,她才发现他竟还没有甩开她抓住他衣袖的手。
公主心底隐隐升起希望,可下一瞬,她就觉脖颈一疼,什么念头都来不及有,就晕了过去。
月光下,暗司主瞥了眼即便昏睡过去还紧紧抓住他衣袖的几根细白手指,若有若无的轻嗤了声。
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公主的身形被淹没在玄色怀抱中,桃树旁边,剑孤零零的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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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姑姑焦急的在殿中来回踱步,香已经快要燃尽了,殿外却仍没有任何动静;迎风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手都快要攥出血痕。
“不行,等不得了,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找公主。”最后一点香灰落下,青姑姑再也忍不住了,作势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寝殿中的蜡烛忽然熄灭,里间传来窗户被风吹开的声音,很快,又归于平静。
青姑姑和迎风僵硬的立在黑夜中,今夜的窗户是迎风关的,外头的微风还不足以吹开窗户。
迎风压下恐惧,颤抖着手点燃蜡烛,与青姑姑对视了一眼,难不成那些人已经肆无忌惮的闯到公主寝殿来下手!
青姑姑随手拿起一个烛台,与迎风轻手轻脚的往里间走去,烛火照亮寝殿,并无旁人,二人不由松了口气,猜想着或许真是窗户没有关好。
“啊!”
突然,迎风发出一声低呼,惊恐的看向拔步床,青姑姑随之望去,整个人也僵在了原地。
那纱帐之后,有人躺在床上。
几乎同时,二人疾步扑向床榻,迎风一把掀开纱帐,却见公主在床上安睡。
双眼紧闭,呼吸均匀。
死一般的寂静后,迎风似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向窗户,探头往外看,黑夜中一片安静,什么都没有。
青姑姑也回过神,快速将公主上下检查了一遍,终是确认公主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二人立在床边面面相觑。
许久,空气中传来迎风打着颤的声音:“刚……刚才,是那位大人么?”
青姑姑的唇抖了抖,公主是去寻那位暗司主的,送公主回来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迎风心底不是没有答案,只不过一时不敢相信;方才她们离那位大人那般近,若他想动手,她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