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能脸色一沉,掷地有声道:“贫道乃修道之人,一生慈悲为善,又怎会害人性命?青云观开观以来,贫道一直都行善积德,救助不知多少人于水火,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大人如此荒谬的揣测,是在折辱贫道!”
谢衍:“本官办案,合理怀疑,道长若是不服,可上报官家,但今日还需道长配合。”
“谢家夫人与青云观颇有渊源,正巧谢家夫人涉及巫术,有许多逆天改命的,或互改命数之法,多出自术士,道家也在术士其中。”
“谢家夫人信赖道长,若有疑惑,必然找道长解惑,巫术一事,本官自然有合理的理由怀疑是道长所提。”
净能脸上多了几分嘲讽:“大人只靠着合理的怀疑,那直接把贫道抓入牢中便是了,但贫道没有做过,便绝不认害人一事。”
谢衍道:“不急,这次主要是因水户巷失踪一案传唤的道长。”
“昨夜水户巷有人被绑,被绑期间,不经意听到绑匪提及道长和巫术,且此去道路便可达青云观。又那么巧合谢家夫人与青云观往来甚密,更巧合的是谢家夫人竟也涉及到了巫术。”
谢衍上身往前略一倾,目光尤为凌厉:“道长莫不要说这些都是巧合。可这巧合多了,就是人为了。”
净能神色也沉了下来,目光冷然地与谢衍对视。
好半晌,才不疾不徐的道:“还真挺巧合的。”
“那水户巷的居户被绑,就那么巧合听到了道长和巫术二词,像是特意让他们听到的一样。听大人所言,那被绑之人是被救了下来,在听到要点后再被救,着实过于巧合了。”
话到最后,净能从容一哂,把谢衍所言还了回去,意味深长的道:“如谢大人所言,巧合多了,就是人为了。”
“如此,贫道也可以合理怀疑,谢大人为了报复贫道,故意给贫道设的局。”
门外忽然传来厉声:“能算出命格相克,与初为人母之人直言不讳之时,便能猜得到抱养的稚子日后是何种下场,如此又何来慈悲一说?”
屋中之人皆往门口望去。
屋门被推开,面色肃严的林少卿跨过门槛,入了屋中。
谢衍自座上起来,绕过桌案一揖:“少卿大人。”
林少卿瞥向净能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审视,从旁走过,坐到谢衍方才所坐之位。
冷然盯着净能:“巧舌如簧,狡言饰非,且方才对谢评事所言皆话里藏针,本官岂能听不出?”
一嗤:“如你这般道貌岸然装作大善人的罪人,本官见多了。”
净能道长与位上的林少卿目光相视,没有丝毫躲避:“贫道行得正坐得端,任二位大人如何编排,贫道皆不会认未曾做过的不善之事。”
林少卿一拍桌上的惊堂木,声色俱厉:“犯事之人皆言无辜,可真无辜的人又能有几人?!”
“修道之人,多为与世无争,前边三个监院道长尤为配合,且急切让大理寺尽早查出真凶,若有需要,他们随时可来大理寺协助。你这道士倒好,一上来便是暗讽衙门无能,抓不住凶手,哪里有半点修道之人的气性!”
净能道长却是没有半点急色,依旧从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位大人话里话外都在偏帮谢大人,贫道的反问,只认定是狡言饰非,贫道说再多也是错,如此贫道也无话可说。”
说罢,握拳抬起了双手:“今日执意要关押贫道,民不与官斗,贫道也只能认了。”
林少卿微微眯起了双目,有寒意四溢。
谢衍道:“大人,容下官与大人单独说几句。”
林少卿看向谢衍,点了头:“允。”
二人相继出了办公署,谢衍转头与净能相视了一眼。
他朝着妖道微抬下颚,虽面上无任何表情,却能让妖道知道这细微的动作中,到底蕴含了多深的挑衅。
出到外头,谢衍与林少卿道:“下官查过,这青云观在十数年间确实做了许多善举,若是没有实质证据,只靠猜测就贸然把人抓了,恐会引起众怒。”
林少卿往那屋子瞧了一眼,沉吟片刻,说:“本官瞧人向来极准,就提出谢评事你与谢家嫡子命格相克一事,便能证明那道士心术不正。他若真教唆了谢家孙氏用巫术害你,便说明他看待人命轻如草芥,那么他肯定不止只犯了这一件事。”
说到这,眸光晦暗,压低声音道:“细查这道士,把他的过往事无巨细的查出来,若真犯了事,不可能遮掩得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