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几乎所有人都细思极恐。
可那个人是他们十数年来如一日,真当做父亲一样的人。不仅如此,还信任且尊敬了十几年的人,便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却也不能接受。
妖道替身的小道士在惊愕之后,眼神逐渐愤恨,丝毫不惧林少卿,怒瞪他:“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道长待我们极好,给我们吃穿,教会我念书做人,怎可能做出那等□□的事!”
被欺骗了十八年的高媪,也受不了这等打击,立马接口道:“对!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的儿怎会是杀手?!傅郎又怎会负我!”
林少卿神色依然凌厉:“证据已摆在眼前,尔等却犹如盲目般自欺欺人,可悲可笑。”
“高媪你先前说与青云观的净能道士交往不深,可方才却是矢口承认了那道士是你情郎,你还为其诞下一子。”
“如此可见,武安县许家二郎便真做了冤大头,本官合理的怀疑你伙同青云观净能,俗家名岐姓傅,下毒蓄意谋害许家二郎。”
许家为许家二郎尸身收拾过,并未受外伤,后来把人赶走后,越发觉得不对劲,便怀疑是被用了毒,
高媪因被情郎所负,而秀才儿子成了杀手,且将要面临斩首处境,被这接踵而来的三者刺激得没了理性才会说错话。
而猛然间听到林少卿这话,有了一丝清醒,她应道:“民妇没害许家二郎,我们是提前说好了的,我们给他一笔银钱做假夫妻,只需嫁给他给孩子一个身份就和离,民妇又何必对他动手,落得个杀人的罪名!”
“有无谋害,本官只需派人去武安县开棺验尸便可,若尸骨呈黑色,便说明下毒无疑了!”
话音落下,只见高媪变了脸色,林少卿心里约莫有了数。
大理寺中,但凡有些本事的都知道,中毒身亡只会呈现在尸身上,尸骨并不会发黑。
不过民间一直流传着这种说法,从未接触过这种深究查案的百姓对此深信不疑。
林少卿继而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今日你若配合如实把许家二郎的事全盘托出,还有谢家的事,本官或可酌情留初五一命。”
林少卿并未说对她本人从轻发落,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软肋来做条件。
高媪闻言,微微张了张口,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
不过只是短短的两息,眼中便浮现了亏欠,慈爱,纠结。
最后似带着些绝望闭上了双眼,开了口:“宋家二郎在婚后坐地升价,狮子开口想要加五百两的银钱。那时傅郎传道才刚有起色,哪里能拿得出来这么银钱。他便说一不做二不休,让民妇在宋家二郎的吃食中加了能让他病重的黄芩、桑白皮、浙贝母三种性寒的草药。”
“这些不是毒药,只会加重他的病情,让他短寿,原本打算花三个月慢慢要他性命,谁承想他那么不中用,不过几日就去了。”
林少卿也不意外,又问:“谢府嫡子的事呢?
”
“宋家二郎死了,民妇被赶了出来,只得投奔傅郎,与他一同去了长安,他特意打听了一些达官贵人的子嗣问题,原本只是想要先从六品官开始积攒人脉,但偶然得知谢家抱养了孩子,恰好主母又有了身子,他便觉得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先是在谢家嫡子出生后,直接在谢府门前说本是福星高照,可奈何命格相克这话便先行离开了,不急于见谢家主母。”
“婴儿刚出生,照顾得便是再精细,也总会有一些小痛小病,届时会因他的话,也会在爱子心切的谢府主母心下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把这些小痛小病放大无数。他说等孙氏派人来请时,这盘棋才算顺利开局。”
“接下来由他来提醒,选乳母需得的生辰八字,越接近越好,谢府选民妇不是因为是从宫中出来的,而是因为生辰八字。”
“为了让谢府主母更加地依赖他,他让我瞧准时机。谢家养子若是过得极好,就让我吃一些容易让孩子腹泻,热气等食物,谢府虽管民妇的吃食虽管得严,但总有办法能弄到一些。”
“便是谢煊长大了,偶尔在他的吃食中下微量巴豆,还有朱砂,这些下得极少,只会让他身体不适,不会造成性命之危,只是长久以往,谢家嫡子的身体便虚得不似常人,若是养子病了,或是摔了,我就立刻吃一些温补的食物,或是给他吃些解药的吃食。”
命格相克,事实竟是这般荒唐。
林少卿沉默不语。
因一己之私,竟如此恶毒。
他虽不喜谢煊,可这两个恶人开始加害的时候,谢煊不过才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呀!
“你也是母亲,那谢家嫡子是你奶大的,你就从来没生出过半点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