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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笑着瞥了儿子一眼,道:“你倒不是个吃独食儿的。”

宋景辰理所当然,“爹教过,辰哥儿自己的好东西舍得给哥哥姐姐吃,哥哥姐姐有了好东西也会想着辰哥儿,这样的话,辰哥儿和哥哥姐姐就都能吃到更多的好东西啦。”

秀娘竟然无言以对,儿子说的是事实,那俩孩子的好东西确实也分给儿子吃。

秀娘道:“你知道就好,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允许你分给他们吃,等着吧,娘去去就来。”

大中午本来就热,秀娘的去去就来,把爷儿俩等得心焦。

果然,不久后,秀娘一脸兴奋地跑回来,人还没到跟前呢,就欢喜道:“三郎,人家给我便宜了两文钱!”

小娘子眉眼带笑,目光闪闪发亮,一脸等夸奖的样子。

宋三郎深吸一口气,道:“娘子辛苦了。”

回到家,宋三郎拎了几样老太太喜欢的小吃食送到主屋,老太太嘴上嗔怪儿子乱花银钱,心里妥帖。

宋三郎趁机同老太太说了辰哥儿腿疼的事,他道:“儿济堂的老郎中说辰哥儿与其他孩童不大一样。”

老太太对儿济堂的老郎中十分信服,一听三儿子这话立即紧张起来,“荀郎中怎么说?”老太太急问。

宋三郎忙道:“娘莫要紧张,辰哥儿并无大碍。”

语毕,他解释道:“那儿济堂郎中说辰哥儿骨头长得比一般孩子都要快些,小小年纪就已经比同龄娃子高出半头,如此,骨虚不实,易折易断,留下隐患后,走路多就腿疼的毛病有可能会伴随一辈子。”

老太太一听这话害怕了,人家郎中说得在理,辰哥儿这娃子个头儿确实蹿得快,这其实就跟她养花一样,任凭它往高里长,根茎反而孱弱,你得勤修剪。

只这花枝可修剪去尖儿,这人可该咋办?

“郎中可给开了方子?”老太太忙追问。

“并未开药。”宋三郎道:“那郎中说非是病症,不可乱用药,只需适当滋补即可,可多吃些骨头、肉类鱼虾,牛肉最佳,还有——”

宋三郎道:“若能给喝些牛乳最好。”

牛乳是宋三郎自己加上去的,因为前世他自己幼时体弱,就经常食用牛乳,乳酪之类。

说着,宋三郎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银钱交给老太太,“这些银钱先交给母亲,除了辰哥儿,睿哥儿同竹姐儿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并给几个孩子都补补吧。”

老太太没接,却是道:“既是都补,没道理让老三你一人出银钱,我宋家虽说落败了,可也不至于养不起儿孙,这钱你且收着——想我老婆子祖上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几件压箱底的陪嫁可都还在呢。”

说到此,老太太有些激动,眼角含了泪儿,她掏出帕子,点了点眼角,才道:

“都是我外祖母传给我娘,我娘又传给我的传加宝,可有了年头儿了。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这些物件儿一直舍不得典当无非想留个念想,现在想来,左右不过是黄白之物,与其带到棺材里腐朽,不若为儿女孙子孙女发挥些用处。”

宋三郎动容,他之所以把话说得严重,皆因老太太素来太过节省,让她同意给孩子吃大鱼大肉,哪怕是自己掏钱,也怕她也接受不了。

实际上他关于郎中的那段说辞完全不经推敲,那么多穷人家的孩子不都好好长大了吗,他是赌老太太的爱护孙子之心,爱之重,才能犯糊涂,只想着孙子好,没心思去想别的。

如今见老太太如此,宋三郎忙道:“儿子不孝,怎可让母亲典当仅有的陪嫁之物,儿子多揽些活计也就有了。”

宋老太太有些心疼得摸了摸三儿子的头,宋三郎有些不自在,想躲,到底没动。

老太太把儿子扶起来,心疼道:“当你自己是个铁打的人不成,那木匠活儿是那么轻松的,现在已经忙得喘不过气了,还要怎么再接活儿?莫要把身体累出个好歹来。”

老太太说完又慈爱地拍着儿子的手道:“娘也不光是为着辰哥儿,亦是为睿哥儿,竹姐儿。”

“竹姐的婚事不顺,娘想着让她拜在楚娘子门下学习绣工,一来有个傍身的技艺,二来亦可抬抬身价,这托人找关系交学费处处都得需要银子打点。”

实际上还有句话老太太没说,那才是她如此舍得下血本的原因。不说,一来是因为她拿不准这件事情办得成办不成,二来是怕三儿子心理不平衡。

说是一碗水端平,那个娘能真端平了?真端平了的,那得叫端水大师,全靠演技。

别看是亲母子,孩子们一成家各自有了自己那一大窝子,你便不能如从前那般对待他们了,得讲究一个平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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