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眼的特级咒灵又变成了鸽子的样子,顶着正午时分使人心烦意乱的灼热阳光,落进加茂家那座永远寂静无声的家主小院里。
穿着传统家主服装的年轻男人,比起白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要更加瘦削,时不时用手帕捂住嘴唇,无声地咳嗽着。
侍女仍然跪坐在房间的角落,像樽石膏烧成的塑像一般一动不动,就连心跳和呼吸都一并缓慢,特级咒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族的仆人要学习特殊的呼吸法,以免自己作为生物的基本需求的声音会吵到尊贵的主人。
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鸽子回忆着自己先前从医生那里偷听到的消息,从一根树枝蹦跳去另一根再飞到高高的屋檐上,准备去隔壁属于家主的女人们的院子里看看。
白鸟第一次来到加茂家时看到的事情已经变成了现实——懦弱且并不掌握权力的家主,很快接纳了两名身体健康的侧室,而家主夫人也没有坐以待毙。
总之在一段集合了各种复杂人性的宅斗风波之后,家主夫人与侧室之一都怀上了孩子,而这几天正是医生预言的预产期。
如果说加茂家主的小院比起人类的居所,更像是供奉着名为[家主]的牌位的活着的祠堂,那么隔壁的院子就要有人气的多。
仆从和医者填满了草木之间的空白,而在这之中最为显眼的,就是站在不同房间门口的侍女。
站在正屋前的侍女抬着下巴,无论是指挥仆人送来需要的东西,还是向医者询问情况,都带着一股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傲气,时不时还会看向侧面面积更小的房间,不耐烦地翻个白眼。
而侧边小屋门口的侍女,看起来要紧张得多,身体呈现出下意识的防备姿态,也不知道危险究竟来自何方。
“看上去好像所有人都很紧张啊,”从屋檐上探出头,鸽子看着下边院子里匆匆忙忙的人群,突然意识到了违和的地方。
“不管是大老婆还是小老婆,总之孩子肯定是加茂家主的,他居然都不过来看一眼吗?”
咒灵没有自体繁殖的功能,但是如果以白鸟从书籍上获得的那些知识作为判断依据,人类无疑是在乎拥有自己基因的后代的物种,可是隔壁院子里正襟危坐的家主先生不管怎么看,着实都太淡定了一些。
“总感觉哪里很奇怪?”
鸽子蹦蹦跳跳地从屋脊上落下来,停留在接近正屋门口的枝丫上,透过窗户的缝隙,向传来女人痛苦□□声的屋子里看去。
多余的家具和摆设都被清除,空荡荡的房间里只留下一张单人床,也许是为了方便医生的操作。
那个散发着羂索的腐烂气味的女性躺在床上,惨白的脸上有黄豆大小的汗珠不停向下滚落,看起来像是痛苦到了极点。
特级咒灵能够闻出,那种腐烂的气味变得更浓郁了。
“羂索究竟是想把她变成什么重物的容器?”
鸽子小小的脸上做不出太多表情,只能歪了歪脑袋。
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跟自己的三个哥哥一样好骗的那种。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家主院内,加茂家主脸上维持着没有波动的表情,可是藏在宽大的袖口下,拳头却已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