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谈过恋爱吧?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不喜欢男人?”
“这种事情和谈没谈过恋爱又有什么关系啊!”
成功被带进了医师少女的逻辑里,五条悟睁大了眼睛,活像一只被逗到炸毛的猫,“一般来说,难道不是应该自己知道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吗?”
“因为,没谈过恋爱就不能确定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吧,”栗色短发的少女的语气很淡定,听上去似乎说服力很强。
“等等,你真的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好像真没有。
六眼神子皱起眉头,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
从小到大都是五条家被供奉在神坛上的神子,五条悟平日里接触最多的除了仆人之外就是长老,仆人不被允许触碰他,除了给自己送饭的侍女和随行的执事之外,五条悟甚至没印象其他侍奉自己的人都叫什么名字。
至于长老…应该没几个人会喜欢皱巴巴的橘子皮吧,另有所图的情况除外。
家里的其他孩子被教导不可以冲撞家主,总监部的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在五条悟迄今为止十五年的生命里,不无趣的存在就只剩下白鸟,和夏油杰、家入硝子以及山野甚尔,而后三个都是绿眼的特级咒灵为他带来的。
对五条悟来说,白鸟是特别的,各种意义上都是。
而他也留恋这只特别的特级咒灵,从很多地方都有迹可循——可以安睡到第二天清晨的领域,带着清苦草木香气的怀抱,还有从眼眶里掏出来的甜味糖果。
在这一刻,六眼神子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从未有过类似体验的他又无法确认,所以只是涨红着脸。
对于从小到大很少出门的深闺六眼来说,白皙的肤色让所有反应都变得有迹可循。
五条悟从脖子红到了头顶,吭哧吭哧半天,发出来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喜欢的人什么的,只有遇见了才会知道吧!”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反应太过反常,六眼神子甩了甩头,强行让脸上的温度下去了一些,又将声音回到平时的音量上,“这种东西都无所谓啦!我去看看杰怎么样了!”
话音还没落下,脸上还带着没有完全散去的红晕的五条悟就像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冲出了家入硝子的房间,向着走廊另一端跑去,留下特级咒灵和短发少女互相交换过目光,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我也回去了,”穿着神父袍子的青年站起身,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不知道悟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回去看着点,别让他和杰在宿舍里打起来。”
特级咒灵清楚,并且从一开始就接受了六眼神子的跳脱,只不过考虑到大少爷水平波动非常之大的情商,白鸟并不想出现[咒术高专一年级的两名男生在打架过程中拆毁了整栋教学楼]的事故。
显然反转术式的持有者和他想到了一块,家入硝子重新拿起放在身旁的解剖学教材,点了点头,“白鸟拜托你了,我可不想今天晚上在操场上扎帐篷,还有出门的时候帮忙关一下门,谢谢。”
走廊另一边,在五条悟从自己宿舍的阳台爬过来之前,夏油杰躺在床上,目光凝聚在手中的纽扣,眼神完全放空——长发已经披散在脑后的少年手中的纽扣与高专的漩涡状琥珀款式并不相同,来自他过去的学生制服。
夏油杰在思考稍早之前遇到的事情。
诚然,对于一位成绩相当优秀,平时脾气又十分温和,对待社团成员也相当有耐心的社团社长来说,夏油杰在每年的情人节都能收到塞满课桌的巧克力,而在校园里收到的情书和表白也有那么几次。
不过作为日本年轻人之间的风尚,情人节的巧克力赠送只是表达一种好感,大概类似于[我欣赏你]这样,如果收到巧克力的人在一个月后进行回赠,才算是表达了可能交往的意向。
过去从未思考过这方面的事情,夏油杰对于每年收到的巧克力也只是拿去与社团里的同学一起分享,至于出现遇见表白的情况,也只要礼貌拒绝就好——一他在校内大部分时间表现出的好学生形象,会被吸引到的大多也是类型接近的乖巧女生,很容易知难而退。
因为清楚夏油杰过去的战绩和习惯,关系更加紧密一些的社团同学反倒不会向他表白,更别说是男生。
月岛是夏油杰遇见的第一个,在成为能够算得上亲密一些的朋友之后,还向他表白的,男生。
虽然表达的方式很隐晦,但是咒灵操使对于他人目光的感知和理解相当敏锐,从很小的时候,他告诉父母咒灵的存在却被训斥为撒谎那时起就是这样。
所以夏油杰清楚地从月岛的目光中,读懂了对方未竟的话语。
老实说,这件事让他有些茫然。
咒灵操使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在被表白的当下有些震惊,但这份震惊也只是来自于自己居然收到了男生的表白,而非对月岛有什么朋友以外的好感。
但是被男生表白了这件事,给夏油杰的直观感受,好像和之前被女生表白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心如止水。
——他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心底的茫然更加加重了。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总是很容易春心萌动,在平时的聊天当中,也免不了带上相关的话题,过去夏油杰在社团里,也从其他人的谈话内容当中了解到了有关性取向的东西。
当时的他没有深思,但是现在意识到自己好像,对男性和女性的感觉完全一样时,咒灵操使的狐狸眼快要睁远成了杏眼——难道说,我是双性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