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白鸟会出现在忌库里,而且看上去与刚刚被自己解决掉的守卫,承担了别无二致的工作。
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羂索都很难接受会有特级咒灵选择投靠咒术师阵营的可能性。
而且自己恐怕也不能在这个地方消耗太长的时间——对于另一边的帐和两只特级咒灵究竟能拖延五条悟多久,羂索保持着相对悲观的态度。
想要打破面前的僵局,就必须摆脱领域的控制,而能够对抗领域的——
就只有另一个领域。
羂索有些犹豫。
在咒术高专内部使用领域所散发出的咒力残秽,绝对无法逃离六眼的观测,而这具身体的存在,是自己想要封印五条悟最重要的杀手锏。
狱门疆的封印有着严格的要求,指定的封印对象,必须在固定的范围内待够一分钟,只是这一分钟不一定需要具象化到现实,哪怕只是脑内时间线的跳跃,也算满足条件。
羂索有自信,六眼神子在看到[夏油杰]死而复生的瞬间,应该很难做到完全不去回忆过去的事情,自己既想要利用的,也只是这一个瞬间。
如果提前被五条悟发现,六眼神子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恐怕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并不清楚羂索在纠结什么,白鸟只是持续地输出着咒力,维持领域的平稳运行。
既然答应了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会拖住羂索,那自己就不会食言。
但是在刚才的那个瞬间,白鸟是真的想要哪怕付出违背束缚的代价,也想干掉这个导致了一切事情发生的元凶。
有些可惜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刚才伸出的手,特级咒灵隐约感受到远处咒力的波动似乎平静了下来,明白自己的任务也即将告一段落。
在这个白鸟想法产生的几秒钟内,摘去了眼罩,不再遮掩眼底剧烈波动情绪的五条悟,凭空出现在忌库入口。
“原来如此,你的领域是这样的。”
与少年时期相比,已经成为教师的白发青年,即使看到了深陷领域的熟悉身影,也不像过去那样表现急切,而像是将一切纳入在掌握当中游刃有余的大型猫科动物,对自己更关心的部分表现得若即若离。
准备缩小领域覆盖的范围,将人移交给合适的处刑者,白鸟转过头刚想说话,就听到冒牌的咒灵操使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领域展开,胎藏遍野。”
感受到另一个领域对自己领域的排斥,白鸟顾不上六眼神子,注意力重新回到羂索身上,看到站在领域中心的诅咒师,单手托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用那种几乎不会出现在夏油杰脸上的虚伪笑容,向五条悟挥手问好。
“悟,好久不见。”
将六面都有眼睛在乱转的狱门疆抛向六眼神子的方向,羂索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故意将语气调整成十年前少年习惯的那样。
“狱门疆,开门。”
五条悟知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家伙只不过是个冒牌货,名为白鸟的特级咒灵已经很多次强调过,却仍然忍不住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即使在是六眼的探测当中,对方也是如假包换的[夏油杰]。
但是自己知道他不是,五条悟的灵魂拒绝承认。
只是…如果杰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他还会那样义无反顾选择盛大的死亡吗?
无法控制的思绪飘向一年前,甚至十年前的远方,五条悟略微慢了半拍,意识到羂索扔到自己面前的盒子好像展开成了奇怪的刑架,却在即将被控制住的前一秒钟,被白色的翅膀扑向另外一边。
作为在场三位里另一个清楚狱门疆作用原理的存在,白鸟很快猜到了羂索究竟是什么打算,但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自己的领域暂时无法取得压倒性的上风从而重新控制住诅咒师。
绿眼的特级咒灵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是用背后生出的宽大白色翅膀将六眼神子推开,自己进入狱门疆的限定范围内,想起了另一个世界认知有所不同,却不至于背道而驰的两个少年。
也不知道世界之间时间流动的轨迹是怎样的比例。
如果自己能够回去,那么见到的悟和杰,也许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也说不定。
思维的速度总是比时间流逝更快,在狱门疆的判定机制当中出现了一个距离更近的捕捉目标,x型的奇怪肉质拘束将绿眼的特级咒灵固定在原地,进入了封印的下一阶段。
“这是一个封印咒具,”面对意识到自己差点踩入诅咒师陷阱的五条悟,白鸟被固定在原地,表现相当平静,“我没办法对他造成伤害,所以如果你被封印起来,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六眼根据咒力流淌的轨迹,判断出情况正如特级咒灵所说的那样,五条悟抿起嘴唇,冰蓝的眼睛锁定了见状不妙准备逃走的诅咒师,在盈满的怒气下仍然进行着理智的判断。
这里是忌库,自己一发“茈”下去,大部分咒具和咒物也会一同化为灰烬。
但是在这附近,并没有其他会被波及到的高专师生,所以最合适的,应该是——
五条悟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已经重新合拢成正方体,但每面眼睛都变成了翠绿色的狱门疆,咒力仿佛海浪那样涌动起来。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六眼神子不愧为当世的最强。
把不属于挚友的恶心器官从他身体里掏了出来,并通过术式进行无害化处理,五条悟一手将狱门疆塞进兜里,一手扛起重新物归原主,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走出忌库大门,却又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