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山野甚尔还在懒洋洋说着:“我们的交易里可不包括送货上门,而且在高专杀了他们不起眼,把人弄出去就太招摇了,你自己想办法吧,记得把尾款打给我。”
男人像是完全不担心自己的雇主此刻究竟是感到为难还是想要耍赖,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一个小时之后,羂索出现在了东京咒高门外。
一个御三家的身份能够带来的好处,并不只是单纯的高贵姓氏那么简单。
比如现在,虽然未经登记的咒力进入咒高结界内都会向结界主人报警,但只要拿着御三家特殊的信物,就可以畅通无阻。
额头上有一道显眼缝合痕迹的男人信步走进校园,警报没有响起,周遭一片寂静。
咒术高专与招生人数成现反比的广阔面积,让羂索很容易在不撞见其他人的情况下找到了家入硝子的医务室,密封很好的门里隐隐有飘散出的血腥气,却并不怎么引人怀疑——咒术界的医生的工作并不总是救死扶伤,还有一些额外不那么令人感到愉快的部分,比如验尸。
在今天之前,这条走廊里也一直飘散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羂索推开门,看到了靠坐在墙边,身下的汇聚的血液量换成普通人类已经足以送去抢救的山野甚尔。
黑发的术师杀手嘴边叼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一点火光若隐若现。
“那可是五条家的大宝贝六眼,就算是我想要毫发无伤地杀掉他也是不可能的,”完全不打算起身迎接的样子,像是已经猜到了雇主想说什么,男人提前回答了问题。
好在雇主本人现在其实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服务态度,更何况山野甚尔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服务态度可言。
羂索谨慎地站在门口,确认过房间里的确只有四个呼吸——他,术师杀手以及墙角昏迷中的两个学生。
一旁手术台上的两具尸体,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死物。
于是男人这才走进房间。
羂索以自己一千年的经验担保,他这样谨慎绝对不是因为胆怯,而是相当程度上的经验之谈。
五百年前,明明早已被他亲手杀死的六眼和星浆体就像宿命一般,在天元同化的那天,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出现在了薨星宫里。
诅咒师只是有些担心,手术台上的尸体会不会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起来给自己一个惊喜,老年人的神经比较脆弱,不想看到这个。
好在磨磨蹭蹭十几分钟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千年前的诅咒师这才放下心来走进房间,在天与咒缚不耐烦的催促声中把尾款转账过去,准备接收自己的战利品。
他走到手术台边,几乎是带着怜悯的心情——那种胜者游刃有余,居高临下施舍一样的怜悯,看着已经完全失去生机,连体温都开始下降的六眼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