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绮罗一心嫁定了六公子。
她出门遇盗,是六公子帮忙追回了荷包。
陈绾月在来之前,已经有无可奈何的意思,若是意志还不坚定,尚可挽回,但若是心甘情愿谁的话也不相信,那么拦劝便会是一种仇怨。
就算上上下下的人都冒着不怕关系僵,只怕韦绮罗后悔的勇气去奋力,也终究会飞蛾扑火,到最后倒把对方对自己的感情牺牲了。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两全其美的事。
实际上,最后却也是不了了之。
皇后摆驾回宫,没过多久,韦延清遣人来接,陈绾月也自回了秦王府。数日之后,韦绮罗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六公子。而那位远在长安的郑公子,据说快要和崔老爷的二女儿定亲了,崔郑两家即将喜结连理。
杜杳再一次见到郑哲林,是在郑家摆开筵席来请宾客的时候,卢太妃也受到了邀请,只是因病推辞,杜杳作为誉朝王妃,又调解了本朝公主的一件大事,故郑家也以贵客的身份邀请杜杳赴宴。
从来长安到现在,她明面上见到郑哲林已经三次。
这是第四次。
第一次,两人重逢相认,聊叙儿时记忆。
第二次,郑哲林请杜杳赏海棠,说起人生志向。
第三次,杜杳告诉郑哲林嫁人后的二三事,作伤别之语。
今日是第四次,也是难得的机会。她与郑哲林不会平白见面,这次筵席光明正大,是不可多得拿到布防图的机会。
只是在见到郑哲林之前,崔灯霓先与杜杳叙起了寒温,毕竟昨日还是嫂嫂与妹妹的关系。而崔与韦家的人见面,这也是最先一次。
崔灯霓道:“大嫂嫂别来无恙?”
杜杳笑了一笑,也并不计较他们崔家的忘恩负义,以礼回道:“一切都好,老太太她们也好,妹妹呢?”
崔灯霓往郑家正堂牌匾看了一眼,笑道:“还能如何?不比往日在家有老太太慈爱,姊妹玩闹,如今大了,总要离开父母膝下,快要定了这门婚事。不知大哥哥近来忙吗?”
一来一去间,杜杳已猜到七八分,这丫头大抵是知道她最近和郑哲林走得较近。杜杳扬了扬唇,眼神不由得微有讥讽:“他还是老样子,若不见人,我找人关心他就是,这都是份内之事。倒是妹妹你,可要矜持些,别还没进郑家的门,就把郑公子的周身都打探得无个余地,太强势了反而招人厌。别人厌没什么,白弄得妹妹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崔灯霓笑道:“他若是心安理得,身边的人也安分,怕我打探什么?”
杜杳也不再说下去,转身去席上落座。
过了一会,郑哲林携郑氏族中子弟前来照顾一众宾客。轮到敬杜杳酒,杜杳端起酒杯,翩然起身,笑道:“祝郑公子喜得佳人。”
这话是她私语,郑哲林听了,果然面色一变,徘徊半晌,余光触及周围贵客的视线,兀自什么也没说,只向杜杳点头微微一笑,算作回话,毕竟旁人眼中,杜杳是同他说了什么的。
郑哲林还要去别的席上敬酒,不想才转了脚踪,一杯酒霍然洒下,尽数倒在了身上。他本是周正人,见衣装乱了,便大为不悦,周围又满是要紧客人,同流贵人,方脸上堂然就要显怒,然抬眼一看,却是杜杳。
“是我手笨了,还不快带郑公子去处理一下?”杜杳谦意道。
郑哲林登时什么气也没了。
他匆匆朝杜杳点了头,示意无事,随即告辞众宾客,疾步往后堂去了。
后面得空,杜杳也借口辞宴歇息,领着秋芳去后堂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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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过一阵,六公子因公主的缘故飞黄腾达,威势愈显,却常做些没脸没皮的不法之事,要么把人家的财夺了,要么毫无顾忌地纳妾七八房,丝毫不把皇家仪统和公主放在眼里。
韦史不满他,也让皇后去公主府提醒过公主多次要管管,不能再像以前没出嫁时那样的软性子,又问了她受委屈不曾。
还好说没受什么委屈,只是驸马人轻狂了些,还有改正的机会。
皇后劝了几句要尽快磨合,别的也不多言,毕竟路都是韦绮罗自己选的,谁又没提醒过她?然这时分明知道驸马是这么个人,她又还喜欢,再拿出以前怎么提醒她的来作套磁,不仅于解决无益,又是一种自大的沾沾自喜。
皇后是个体面人,当下也不提以前,只教了韦绮罗许多夫妻相处之道。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即使皇后心中再气馁失望,也架不住看她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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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以后,事情少了,陈绾月得闲去寺庙里上香,随行的人只有柳嬷嬷三个,还有一班精锐侍卫,这是韦延清从身边拨过来的人,武艺高强,沉默寡言。
一行人只有她与柳嬷嬷几个笑闹玩耍,这一干侍卫却总是面容严肃,一刻也不懈怠。若是如此,出来玩儿怎能得趣?不仅不成趣,还成了责任。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风景何其美妙。陈绾月出于好心,见他们常跟自己,才想了几个法子去逗笑他们以畅快融入大自然,不成想领头的却微微有些恼意。
他上前恭敬一拜,申明强调道:“姑娘勿要在意属下们,保护姑娘,是属下的职责,也是王爷的命令,不可懈怠。还请姑娘尊重我们的本职。”
陈绾月刷然脸红,瞠目结舌之下不知如何以对,忽然觉得,这些侍卫大哥待在自己身边,还真是屈才了,这么一本正经又恪尽职守,还时刻严肃戒备仿若行军打仗一般的好侍卫,不愧是韦延清麾下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