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滨!你可是不知『便宜行事』是为何意?」顾南枝实在不耐与他扯皮,加快了语速:「即圣上许我自行审时度势,不必拘泥规矩条文,怎么方便怎么来,你若再拦,我将你头颅拧下也无任何过错!」
说完,不再理会那面如土色的纨絝少爷,他倒也没再作梗,长吁短叹跟在二人后面,低头垂首的模样好似义愤赴死一般。
郁离一直落后顾南枝半步走着,悄悄抚了抚脖颈,莫名感到一阵冷意——郡主面前,能服软就别头铁,这是生存铁律!
昨夜命案人人自危,勒令几位主子待在各自房间不得走动,丫鬟小厮也全都归于一处看管,当时布置确有未雨绸缪之效,极尽可能将周府保持原样,着实为顾南枝丶郁离查案提供不少便利。
「哇,周文滨,你多久没沐浴了!」雕花木门推开,房中透着股怪味,顾南枝苦着脸就要进门,却被郁离横臂拦下,「……你干嘛?」
「郡主,嗯……」郁离拖声沉吟,似在慎重斟酌措辞,「搜房这等不体面的活计怎能劳动郡主大驾?还是…还是让我来……」
「好生奇怪,为了侦办案件,死尸我都见过,区区一男子的房间有什么进不得的?」顾南枝奇道,转头眯眼瞄他,「你收他好处了?」
「……郡主说笑了,」好不容易有所缓和,郁离生怕再惹到她,只好顺从道:「我跟您一起……」
「别跟着我!」顾南枝回头喝止,「你看好他,别让他暗中做什么手脚!」之后,便里屋外屋来回巡视起来。
奇怪,居然诚如周文滨所言,确实空无一人。
那他怕个什么劲儿呢!难道是她看走眼了?
「……我说过了啊,你非进…就是什么都没有…啊……」周文滨小声嘟囔,眼神闪烁不定,却不受控制地总是落于一处停顿。
心明眼亮如郁离,当即顺他视线望去——不起眼的角落,立着一组柜子,上面积满灰尘,看样子闲置已久。
再看顾南枝这边,卧榻之上床幔散开,影影绰绰,教人看不清床上情况。
饶是她心性坚定,现在也开始略略后悔:为什么逞能!为什么不让郁离帮忙!要一个未出阁的娇娥去掀陌生男人的床铺……属实过于为难她顾南枝了……
管不了这许多礼教,不过是查案所需!
犹豫再三,顾南枝终是动了,站得老远,手持圣旨底端,颇为嫌恶地小心拨开幔纱。
「唔。」
顾南枝一把捂住口鼻,温热腥膻的气流从挑开的床幔破口处弥涌而出,不谙人事的小郡主只觉是周文滨懒惰肮脏,根本不知这凌乱床褥丶洇干液痕代表着什么。
再转丶再看也无收获,地上散落着或立或倒的酒坛,黏黏糊糊的到处洒,洗漱盆里胡乱搭了几条巾帕,衣裳鞋子也是东一件西一双,没有一隅是与案子挂钩的可疑之处。
既知周文滨与此案无关,顾南枝便也不想再在此处浪费时间,几步走到外间,却见郁离与周文滨遥遥对峙,后者见她出来,甚是惶恐地使劲咽了咽口水。
「周大少,我就随便看看,既不偷你的也不拿你的,何必这么小气?」郁离刻意在一立柜前驻足,吓得周文滨钉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吭声咽气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有何发现?」顾南枝几步上前,一眼发现柜门之上几个指头印清晰可见,说着便伸手启门,「咦?这柜子里……」
顾南枝手快,郁离出言阻止已来不及,直接一手捂上她眼睛,另一手将人搂进自己怀中。
「!!!你……!」虽说是心仪之人,但顾南枝骨子里传统,实是无法忍受这种越界行为,运起劲道欲将这登徒子擒住。
「啊~~」
「周文滨!你好大的胆子,屋内藏人秘而不宣?」意外的是,郁离用的力气极大,不由分说将她锢在臂弯,顾南枝一挣之下竟没撼动其半分,「你明知今早有人查案,竟…竟如此不知廉耻!!」
顾南枝愣了,连同反抗的力道也一并卸了。
额头抵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一呼一吸间尽是淡雅竹香,隐约还能听到他咚咚作响的心跳。
脸上渐渐烧了起来,顾南枝注意到按上自己脑后的手微微发抖,在视野丢失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人从柜中狼狈爬出,与那反应过来的周文滨聚在一起。
「…我,我……」周文滨手忙脚乱解下外袍,披在赤条条的男人身上,「…我也知这事儿不光彩,传出去我就没法做人了…周府前后都封了,实是不想让外人知道,我这才……」
「也就是说,昨夜从开宴伊始到仓房起火丶偏房血案,你都是与这小倌厮混在一处?」郁离语气仍是沉抑,一想到此人愚蠢,差点害小郡主看到男子胴体,就忍不住一阵阵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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