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疏站在平地,袍脚有什么东西在漏,她无暇顾及,手中的长剑还在嗡鸣。
面前追杀她的正道人士跪在地上,捂着脖子扣向她,她下意识往后撤步,咕噜咕噜,一颗头颅滚向一边,切口平整。
无头尸身就这么软塌塌倒在地上,溅起大片血液在她的衣摆处。
她这是在杀人?
还是涪陵宗的弟子。
她迷茫转身,尽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搜集到尽可能多的信息。袍脚厚重,华清疏一踱步便能感受到有液体散落在鞋尖,垂头,是长串未曾干涸的血迹。
还是素日里喜欢穿的白衣,不过多了赤红臂鞲,腰间又用红色丝绦系好,在腰后恣意打上横结,发尾同样用红色的发带束好。
白得并不彻底,从两肩往下大幅度绣上向下生长的金色兰草,衣衫交叠间,兰草叶片栩栩如生似乎要从垂在胸前的两缕头发下冒出来。
她在何处?
先是和沈径微的婚礼,她被设计,朦胧的画面在她脑子里打转,她好像被人唤作少城主,还有有关沈扶潜的事情,可他却顶着一张谢卿辞的脸。
好疼,脑子里东西太多了,多到她简直没办法思考。
有人踏步而来,滚落的头骨被他踢到一旁,在离华清疏几尺距离之际顿下,并不是不想来,而是特意和人拉开一定距离的举动。
在看清人的那一刻,华清疏大步向前:“小辞?!”
是他又不像他。
华清疏步步向前,姜辞也对她的举动一惊,同样后撤,不甚踩到一颗碎石,稳住身形后,憋了半天才有了一句:“不是说让我离你远一点吗?”
???
我什么时候说过?
“小辞,”她再度开口,是姜辞也从未见过的柔和,“你……我说了什么?”
他是撞鬼了,还是她出邪了?
“你不让我跟着你,半个月前下午在梧桐树下,你跟我说的,”姜辞也很有分寸,一直把握好距离,不多一点不少一毫,脸颊也忍不住红起来,她好温柔,温柔到他没见过,“你说我……讨厌。”
梧桐树?
还未等人多想,呼啸山风中夹杂几句“魔头”。
姜辞也脸色大变,不管不顾抓住华清疏的手腕,冰凉触感太过湿滑,他便直接去握华清疏的青葱指尖:“都来了。”
谁来了?
姜辞也的雪浪袍子忽然扬起,他神色略显平静,想起抓着华清疏的那只手,整颗心都在颤抖。
华清疏意外在姜辞也脸上察觉出几丝——暗喜?
“别闹了,”姜辞也长抒一口气,发现人没动,终于决定硬气一回,“听我一回,好吗?”
那便好吧。
左不过和自己的小徒弟一张脸,心眼应该不会很坏。
见人肯跟他一起,姜辞也被压制干净的心此刻蠢蠢欲动,但大敌当前,不得不防。几大门派派人围剿,不知道魔域那边是不是也有人暗中互通消息,给他们下套。
谁都不可信。
除了他……
他咬牙,拽着华清疏就往山崖下跳。
数不清的藤蔓交织在一起,被扑腾出一个大口子后有瞬间复原,一如往昔。
急速下坠的风声在耳边交响,山崖之下是座水潭,眼见快到了,华清疏用青霜剑在石壁擦出多道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