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绣了,躺床上休息好,我下去看看。”苏冰给他掖好被角。外面,雪地已经染红,顾柒柒的士兵为把糍粑寨的人拿下,砍伤几个。岳糍红了眼,颤颤巍巍地要去救岳弥,却不小心接下一刀,伤在手臂上,血流汩汩。正在打斗的顾芭芭受到刺激,不要命地挥舞大刀,上前将岳糍抱在怀里。下一瞬,她的头上全是刀头枪尖。治服在外的人后,精兵闯入寨内,把苏冰白见思等人一并拴好双手押出来。副将毕恭毕敬站在顾柒柒身旁,拱手问:“顾将军,一共一百三十七人,如何处置?”顾柒柒擦掉长槊上的血迹,反问跪在地上的顾芭芭:“你当初跟爹娘怎么说的?出去经商要干番大事业。现在呢,劫财掠马,盗我玉佩,包庇北玄国流寇,砍头大罪!”她顿了顿,突然将手放在心口,有感应地望向白见思的方向,愣住:“小白?”“把戴面纱那个带过来。”她朝旁边副将吩咐。这一生,她只遇到过一个让她心跳如此厉害的男子。白见思抓着苏冰的手臂,不肯离开,那副将无奈,只好将两人一同带过去。顾柒柒扯掉白见思的面纱,在一阵嘶气声中,寒冰容颜化开:“小白,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回来后去白府找你,你姐姐说你走丢了。”白见思也有些晃神,认出她:“小七?”“嗯,我是小七。”顾柒柒难得挤出笑容,示意副将把白见思和苏冰分开。苏冰指甲掐进手心,憋屈感无以复加。她曾想平安潇洒过一生,可她做不到潇洒,从选择对白见思好时,就已经被人和事羁绊住。在副将拽开手臂上的粗糙玉手时,她恍然间看清了很多事。顾柒柒走到顾芭芭面前,随意拉个高壮的女人踩在脚下,低头小声道:“北玄国人最易辨别的便是耳朵,他们会打两个孔穿银环。顾芭芭,你若低头服我,我当你卧底抓捕细作,戴罪立功,只杀北玄国人,否则整个寨子死罪难逃。”顾芭芭面目狰狞地抬头望她,眼里俱是血丝,她紧紧地捂住岳糍的伤口。心爱的人昏迷在怀,手下死了几个。她有些疯魔了,竟想杀顾柒柒。在这一瞬间,苏冰回忆到了剧情,书里也是这样的对话,最后因顾芭芭的冲动,造成无可挽回的悲剧。想到此,她连忙冲上前,在顾芭芭身旁附耳道:“冷静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现在反抗,大家都得死。”见身边人眼神仍充满杀意,她不得不抛出岳糍:“岳糍还没死,你现在是要害死他么?”这下,顾芭芭总算冷静了点,悲怆嘶吼一声,压下冲动的性格,朝顾柒柒道:“我跟你没完。”抛掉长刀,两手抱着岳糍,跪在一身铠甲前。顾柒柒眼神冷漠,瞥他们一眼,对副将道:“把敌国细作杀了,剩下的带回去押入大牢。”血,染红了糍粑寨。苏冰的眼眸被红色充斥,怔怔地望着前几日还聊得火热的女人们一个个死去。这些人说她们坏,确实夺了不少富人钱财,但她们从没杀过人,得到的钱财会分给附近的穷苦人家、流民乞丐,不算真正的恶人。她们从北玄国逃到此,是因为北方冻土难垦,饥饿逼迫她们寻求生的希望。苏冰独立思索时,既同情她们,又明白顾柒柒的顾虑,一如当时看书。她转头和顾柒柒对视,未出鞘的锋芒对上刀尖,一败涂地。如梦初醒,她不是旁观者,她是个活在其中的人,且谁也拯救不了。既想过清平日子,又想固执保护白见思,但是无权无势,水中浮萍,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如今乱世,何处不兴战乱?所谓一隅安身之地,真能寻到?遑论她现在即将被顾柒柒押入牢狱,生死难定。苏冰被绳子缚在背后的双手,握得死死的。手无权势之人,在这样的世界没有话语权、选择的资格。心境转变皑皑白雪被热烫的血融化,殷皑皑白雪被热烫的血融化,殷红灼痛双眼。惨烈的痛苦声和尖叫声交织,响彻天地。顾芭芭闭上眼,抱着岳糍跪在冰雪之中,浑身颤抖。凡耳垂打有两孔者,无一例外倒在血水里。活下来的人撕心裂肺地凄厉嘶喊,昔日欢声笑语的同伴,已经死不瞑目地被冰霜冻在这一刻。血肉横飞的场面,让苏冰禁不住反胃。莫孝兰吓傻了,哆哆嗦嗦膝行到顾柒柒面前,结巴道:“将、将军,小的不是、不是土匪,小的是马夫,她!”昂头朝苏冰方向努:“她和小的一样,还还有您背后那位,我们是、是被劫的可怜过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