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大学的时候，陈朝予的日子捉襟见肘，吃食堂住宿舍，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
相比之下，时鸢的父母对她相当疼爱，她手头还算宽裕，提过一两次接济他，却都被他婉拒了。
他只会温柔地揉乱她的发顶，告诉她不需要为他担心，不然想得太多，有可能会变秃顶。
直到过了整整一年，他拿了高额奖学金，情况才好转起来。
她记得奖学金到账那天，陈朝予难得心情很好，她极少见他情绪如此外露，被他拉着一同看房，房租和押金就用掉了奖学金的一半，时鸢想想都觉得肉痛。
可他只是把钥匙放在她手里，又覆在上面帮她合拢手心。
“我自由了。”他说着，吻了一下她的指尖，“我们自由了。”
那时候的她，无暇顾及“自由”背后的深层含义，就被他拦腰抱住高高举起，陪着他一起胡闹。
时鸢讷讷回答：“他……一直有做兼职，学校也会发奖学金……”
虽然现在看来，那些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康乐纯嗤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忍心，眼看他每天只睡几个小时，明知道一双手对于医生而言有多重要，却为了赚钱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做。你在荒废时间混吃等死的时候，究竟有没有为他想过？”
时鸢哑口无言，也的确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她真就如康乐纯所言，对这些一无所知。
康乐纯对她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撇开眼继续道：“不过后来不需要了。因为他直接签了放弃继承权的协议。”
“吴阿姨用一张十万块的卡，就买断了他的继承权。而他签字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时鸢耳边嗡鸣作响，那些字眼组合成句，她却已经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了。
恍惚间，她见到康乐纯眼中不加掩饰的轻蔑，自信而咄咄逼人。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你的存在只会给他拖后腿。如果你对他还有半点愧疚之心，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出他身边的位置。”
许久，时鸢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我不让。”
红绿灯
她像是怕康乐纯没有听清，抑或是更想说服自己。
时鸢抬起眼，面对康乐纯僵住的神情，咬重声音重复了一遍：“我不让。”
她还是不擅长和人争辩，情绪一激动自己的眼圈倒先红了，看上去泫然欲泣，楚楚可怜。
即使如此，她也不打算退让半分。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性格懦弱的时鸢了，正如她曾经所希望的，她也想赢一次。
“陈朝予身边的位置，不是靠让出来的。”她说得极为缓慢，胸口因激动而起伏着，“你要是有信心，就自己来抢吧。”
大胆的发言无异于当面宣战，康乐纯一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