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刚放下锅的时候,厨房里的灯“啪”的一声亮了,强光刺激着阮廷的眼睛,差点引发一阵眩晕。他偏过头,看见温峋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他。“你在这里干什么?”阮廷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谎话不打草稿张口就来:“厨房的窗户好像没关,我来关一下窗户。”他说着,窗外的确吹进来一股寒风,以至于让房间里的灯都好像晃了一下,隐隐约约的光影在墙上左摇右摆。阮廷忽然感觉到自己身前的光被人挡住了。温峋走到他跟前,猝不及防抬起了右手,阮廷的睫毛飞速颤了颤,心瞬间像坐过山车般提到了嗓子眼。这人这么小气的吗?连碗粥都不给人喝?偷喝了就要被教训?温峋拂去了他脸上的一粒米粒。阮廷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温峋:“你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阮廷装死:“什么你的东西?”温峋毫不犹豫地迎上阮廷的视线,黑亮的眼睛像夜里的两颗黑宝石,他开口:“这房子连同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跟着我姓温。”面对这家徒四壁,阮廷眉目间略过一丝嘲弄,薄唇溢出了浅而轻的笑意,而温峋说完之后似乎觉得不够严谨,又很快补充道:“当然,除了你。”阮廷干巴巴地笑了笑,他只看见温峋又抬起手,他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那手在半空中缓缓向上,后来掠过他的腰,从他裤子后面的兜里抽走一张纸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阮廷被气得七窍生烟。无语。半碗粥而已!某些人一定是穷疯了,但偷喝了人家的粥,只能认栽,尤其是偷喝了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穷鬼的。温峋手里夹着钱心情不错的回到卧室,阮廷心里羞愤不悦地失了半晚上的眠。奇怪的是,一夜再无风。清早再起来的时候,阮廷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天光,第二眼看见的是温峋。阮廷坐了起来,听见温峋对他说:“今天依然老地方。”阮廷望着温峋,眼里半是迷茫半是困顿。温峋往茶几上扔了一厚摞传单,“这是昨天剩下的,今天发完。”阮廷从沙发上坐起来:“今天你还和我一起去吗?”温峋向他扔了寡淡一眼,“不顺路,我先走了。”说完温峋就走了,阮廷看着温峋远去的背影,悄悄泛起疑思,他知道温峋同时在打很多份工,但却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事。阮廷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阮耀让他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他原本觉得这不算什么,没想到今日却发现自己连养活自己都难,他昨天问温峋为什么要做这么没意义的事时,温峋告诉他,当你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时,由不得你选。温峋出了门,清早远处天边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日头从楼宇间缓缓上升,把天际染上一层瑰丽的玫瑰金色,他经过吉祥饭店时迎面碰上了正在店门口摆了个早点摊子炸油条的大熊,一周七天,三天大熊炸,四天熊妈炸,温峋由此得知一个结论,在会享受方面,大熊并没有比败家玩意儿阮廷好到哪里去。但熊妈愿意宠。尽管一天到晚嘴里骂个不停,今天说懒散,明天道败家,但如果大熊真干上几天活儿,喊一个累字,熊妈便心疼的不得了,赶紧让宝贝儿子待一边儿吃喝玩乐享受去。温峋每次看见母子二人斗嘴的画面,不觉得聒噪,反而觉得温馨。他孤身一人,跌跌撞撞走过好多年。羡慕过身家过亿的莱康老总,也羡慕过一穷二白的好友大熊。像往常一样,温峋刚伸出手,大熊便往他手上挂了一袋小笼包和一杯豆浆,“哥,早上好。”“记得记账。”温峋喝了一口豆浆,顺便提醒大熊。大熊忙摆手客气道:“不——用。”温峋也客气的听了听,大熊家是开饭店的,他俩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在这片区域混了多年的好兄弟,但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扯到钱和利益,更是如此。早前温峋在大熊家吃饭,逢年过节总给人家送点面和油什么的,后来当他玩命打零工挣钱的时候,去大熊家吃饭是隔三差五的事儿,于是便不好意思只送米面了,直接记账,每月清一次。“那小子今天干嘛?”大熊不知怎么想起了阮廷,随口问了一句。“继续为还我的钱当一只懒惰骄纵的小蜜蜂,不然还能干什么。”温峋咬着吸管说。大熊:“你放心他一个人去啊?也不怕他惹事儿?”温峋:“我让杨姐多关注他了,他有东西在我手里,我看他好像很珍惜的样子,不会偷偷跑掉的,当然,如果跑路了,立刻报警打死,街上这么多摄像头应该不是吃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