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卫生间,反手关门时门把似乎和平时不一样了,美玉一般凉凉的手感,温峋手一凉,放开门把躬身盯了半天,从卫生间里出来后,走到阮廷身边时,要打招呼的膝盖还没伸出去,阮廷立马把腿收起来,换了个防守的坐姿,双手环抱着对他说:“我叫阮廷,拒绝暴力,谢谢。”温峋不和他啰嗦,直接问:“卫生间的门……”阮廷笑着说:“加了防护锁,安心上厕所。”“有病。”憋了半天,温峋憋出这么两个字,他转身要去厨房,看见餐桌上摆放着好几个精致的一次性餐盒。阮廷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娴熟得拆开一个个包装,朝温峋做了请的姿势。鲜嫩多汁的鳗鱼、卖相精美的澳洲牛肉、清炒菜心、咖喱大虾、瓜果拼盘以及八宝米饭一一被摆在了不大的桌子上,阮廷为温峋倒了一杯西柚汁儿,被温峋抓住了手腕。“你哪里来的钱?”阮廷盯着温峋青筋交错、看上去极有力量的手说:“我挣的。”温峋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没偷没抢,靠聪明的脑袋挣的。”阮廷晃了晃自己的手,“你吃不吃,你不吃松开我的手,我可是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温峋渐渐松开了阮廷的手,但他仍锁着眉说:“既然你有钱,为什么不先还我?如果你不是骗子,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钱?”“这顿饭是看在你带我去医院的份上才请你吃的。至于你的钱,这几天的按时都给了,剩下的还会远吗?”阮廷一边说一边动了筷,在温峋怀疑的目光中给他解释:“大量的财富可不是攒下来的,也不是靠只要天不塌就一直工作创造出来的,有些人光靠分红,不工作,不创业,只要雇佣最优秀的精英精心打理,让钱生钱,就有一辈子都分不完的钱了。”阮廷看着温峋的眼神,长话短说:“总之,我们赚钱的方式和能力不在一个维度上,所以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就像我刚刚在电脑前敲了几个字便有大把资金入账,时薪对你来说完全是降维打击,你只要知道我很厉害就可以了。啊!疼……你不是只用膝盖踹人吗!怎么上脚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晚上我的床给你睡。”温峋低下头拿起米饭,终于动起了筷子。“嗯?”阮廷眼里亮了一下,“您是怎么迷途知返的?但是睡一张床这件事我还要考虑一下……”温峋打断了他:“从今晚开始,我晚上有工作,床是你一个人的。”“啊~怪不得大发善心。”阮廷往椅背上一靠,像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咳,晚上有工作,干什么?”温峋答得很大方:“给人看场子。”阮廷想了想,撑着脑袋说:“看来你不是小蜜蜂,你是小陀螺,连轴转不累吗?至于吗?攒钱买下这个破房子,然后呢?我看你需要换个脑子。”温峋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这世上的因果关系可比你想象中的复杂,如果不是因为有好的物质基础,会有优质的教育和优良的人脉?如果没有优质的教育和优良的人脉,你以后走的哪一步会轻松,世事环环相扣,如果仅凭一个遗嘱、一份遗产,由它们衍生出的东西,又有多少是自己的,抛下幻想努力奋斗吧狗尾巴草。”阮廷霎时无言以对,理屈词穷的他顿感一股气停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通不了,疏不散。空气净化仪里的水干了,发出了嘀嘀两声的提示音,温峋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食物扫荡了一遍,他听见阮廷说:“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如果我在你的家庭环境里长大,无法想象我的生活。”温峋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露出两颗黑宝石似的眼睛,他抬头不明所以地说:“在人间,不都是这样的吗。”有欲望在的地方,就有操蛋的生活,在人间都很辛苦,阮廷也经常为阮家的家产愁得食不甘味,忙得焦头烂额,难得在高空中的私人飞机里享受美食时往往也并不纯粹。交易,筹码,明码标价的东西不仅限于物品,还包括其他很多很多。阮廷不禁没了胃口。温峋吃了饭后,回卧室换了身衣服,阮廷看着他收拾好出门,走到门口时,温峋喊他过去。阮廷走了过去,不知道温峋想干什么,和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温峋扫了他一眼说:“伸手。”阮廷一脸谨慎地伸出了手。温峋往他手心里放了一副耳塞。“隔壁的大爷今晚可能还会喊,晚上你戴耳塞睡觉,不会影响睡眠的。”这耳塞原本是操蛋生活的又一铁证,在手里带上温峋的体温后竟充满了人情味,有了不同的意义,阮廷戴上耳塞,爬上温峋的床,窗外月明星稀,窗内的人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