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怒极反笑,正想讽刺几句,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陆言拙却一把拉过她,回头冷冷地看向郭寺卿,淡淡道:“郭大人,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或许是他的神情过于漠然,郭时昌内心蓦地引发一阵恐慌,见他们即将迈出房门,忽然惶惶问道:“你……打算如何结案?”陆言拙回头,依旧是一副冷冷清清闲人莫理的样子,轻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本分。下官虽不才,却也读过几年书,懂得这个道理。”意思不言而喻,他会实话实说,不会替郭府有任何隐瞒。郭寺卿一听,怔住了。他没想到会连续遇到两个硬骨头。苏木是个小丫头,她父亲虽然宠爱她,但事关重大,他若出面跟苏昭提前打声招呼,相信对方还是要卖他这个面子的。原以为陆言拙初到京城,毫无根基,断不敢跟自己作对,自己只要稍作提醒,对方就会乖乖就范,没想到对方竟无视自己,执意秉公处理。这案子若是这样定性了,郭家可就臭名远扬,一切都毁了。想到这,郭寺卿从一开始的轻视傲慢渐渐后悔,想了想,尽量婉转道:“陆大人,此案并无确切的人证物证。你若贸然结案,一旦当事人追究,事情闹大了,你未必担待的起。”话里话外,满是威胁。若陆言拙沉迷功名,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发展,那必然是不敢得罪他,只能随他的意思,息事宁人,草草结案。陆言拙听了,却只轻轻一笑,道:“多谢郭大人提点,下官人微言轻,正如大人所说,可能会有很多人质疑我,但那又怎么样呢?我只做我该做的,他人如何评价我,不是我能控制的,也不是我所在意的。”说完,不再多言,拉着苏木的手,推门而出。郭寺卿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硬茬。如果由着陆言拙离开,那家中的丑事,顷刻就会宣扬出去,一时心急,竟唤来了家中护院。一时间,图穷匕见,剑拔弩张,场面变得十分惊险。面对侍卫的尖刀利刃,陆大人依旧波澜不惊冷冷清清,只默默看着郭寺卿,没有说话。苏木不怕死地上前一步,用手拨开对方的锋刃,笑怼某人:“不敢动手就别随随便便喊打喊杀的,到时候窝窝囊囊地鸣金收兵,不嫌丢人啊!”似乎没看见郭寺卿脸上的尴尬,苏木肆意张扬地冲着郭府的护院,做起了自我介绍。“各位拿刀的侍卫大哥,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哈。我父亲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苏昭,我大哥是锦衣卫百户,二哥是锦衣卫总旗,各位想清楚了再动手!还有,我来的时候,门口有两个锦衣卫校尉跟着,真要动手,记得一起灭口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还待继续耀武扬威地说两句,陆言拙看不下去了,趁着郭寺卿老脸还挂得住,赶紧一把将人拽走。两人在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郭府。诚如苏木所料,郭寺卿没有胆子动手。到底谁欺负谁?回到家,天已经大亮。苏木把郭三小姐的事跟父兄说完,只觉得心力憔悴,疲惫不堪。原以为父亲再疼爱自己,但这事诚如郭寺卿所言,还真不会如实上报,以免得罪权贵。不想,苏大人听完来龙去脉,只是轻轻一笑,安抚宝贝女儿道:“木木啊,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为父必会如实禀报。什么郭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再大,能大的过皇上吗?还想让我欺君,替他瞒报,什么脑子!这次,我非参他一本,看陛下会不会帮着他。”苏夫人则只关心宝贝女儿的食欲,这通宵熬夜替人干活的,都憔悴了。“木木啊,不要为了这种人茶饭不思。这种事交给你父亲!他郭家敢欺上门来,我们苏家就敢把他打回去。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也不垫垫自己的分量!”苏谦坐在一旁,一边写着折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劝道:“你们两个差不多得啦。郭时昌不是还什么都没做嘛,等他做了什么,再打击报复,为时未晚。”亏得那冲动没脑子的苏逊不在,否则这三人凑一块,你一句我一句,鸡飞狗跳的,还让不让人在书房里好好处理公务了?苏木撇了撇嘴,说出自己的担忧:“我们家是不用担心啦,我是怕有人给陆大人穿小鞋,在官场上打击报复他!”苏大人一听,倒是来了兴致:“咦,陆言拙那小子也不肯卖郭老头的帐?看不出来嘛,后生可畏啊!”苏木想起当时的情形,不由地想笑:“是啊,郭大人还一本正经地威胁他来着,被他软硬不吃地怼回来了。你们是没看到郭大人的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可难看了。”